桑榆在巴黎公寓的行李箱里叠婚纱时，杜承宇正站在窗边打电话。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法语的语调温柔得像塞纳河的水波。挂了电话，他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发顶：“卢浮宫说，愿意把你的‘雨过天青’系列作为常设展品，每年给你寄养护报告。”
桑榆把叠好的婚纱放进防尘袋：“那以后想看它们，还要买机票来巴黎？”
“不用。”他吻了吻她的耳垂，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在龙窑旁边给你建了个私人展馆，回来就动工。”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公寓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桑榆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这是给守窑爷爷带的，巴黎的手工巧克力，他总说想尝尝‘洋玩意儿’。”
去机场的路上，苏晴发来视频，背景是热闹的婚礼现场——秦放穿着中式礼服，正被一群人起哄着给苏晴戴凤冠。“你们什么时候到？”苏晴的声音里带着酒气，“秦放妈妈说要跟你请教青瓷烧法，她想给我们的婚房摆个大花瓶！”
桑榆笑着说：“后天下午到，给我们留着番茄牛腩。”挂了视频，她看向杜承宇：“杜云海加刑后，没再闹了吧？”
“据说被调到了重刑犯监区，老实多了。”他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母亲去探监时，被他骂着赶了出来，说‘别再来烦我’。”
飞机冲上云霄时，桑榆看着窗外缩小的巴黎城，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纠葛，都像被风吹散的云，淡得没了痕迹。
***林深在美术馆的展厅里挂最后一幅画时，张潇正踩着梯子贴价签。她穿着件卡其色工装服，裤脚沾着颜料，像只忙碌的小松鼠。“林律师，帮我递下胶带。”
他递过胶带，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戴着条细项链，吊坠是片银杏叶，是上次他送的。“画展明天开幕，紧张吗？”
“有点。”张潇跳下梯子，手里的价签飘落在地，“林溪说她哥肯定会来捣乱，特意让保安多加了人手。”
林深捡起价签，上面写着“《重生》——林溪作”，画的是只被修复的青瓷碗，裂纹处嵌着细碎的金箔。“他来不了了。”他忽然说，“张母昨天在法院门口晕倒，被送进了医院，他去陪护了。”
张潇的动作顿了顿：“严重吗？”
“高血压引发的，没大事。”林深看着她眼里的担忧，补充道，“护士说，他守了一夜，早上才让护工替班。”
展厅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墙上的画作。张潇忽然笑了：“林溪说得对，人总要学着和解，哪怕只是跟自己。”
***秦放在婚礼后台给苏晴揉太阳穴，她喝了太多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难受吗？”他拿过温水，一点点喂她喝，“都说了少喝点。”
“高兴嘛。”苏晴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秦放，我们真的结婚了。”
“嗯，结了。”他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婚纱的蕾丝蹭过脸颊，有点痒，“我妈刚才偷偷跟我说，她给我们存了笔钱，让我们去度蜜月。”
苏晴的眼睛亮了：“真的？那我们去普罗旺斯吧，桑榆说那里的薰衣草田像紫色的海。”
后台的门被推开，秦放母亲探进头来：“小两口别腻歪了，宾客要散了，快来送客！”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又笑着退了出去，“慢慢来，不急。”
秦放扶着苏晴站起来，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以后不许喝这么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不然没人给你纹新图案了。”
“才不会。”苏晴在他颈窝蹭了蹭，“你舍不得。”
***杜雨薇在医院给陈默拆绷带时，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手背上的疤痕上，像条淡粉色的线。“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
“那我们回家？”陈默的眼睛亮了，像只期待被领养的小狗。
“回我家。”杜雨薇收拾着东西，声音有点别扭，“我妈说，让你搬过去住，方便照顾我爸。”
陈默的耳朵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往包里塞模型零件：“我、我这就收拾！”
病房门被推开，杜父推着轮椅走进来，气色好了很多：“小默啊，我让司机把你那些模型都搬到书房了，地方够大吧？”
“够够够！”陈默连连点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杜雨薇看着父亲和陈默相视而笑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家的模样，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飞机降落在国内机场时，暮色正浓。守窑爷爷举着个牌子站在出口，上面写着“欢迎桑榆、承宇回家”，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真切的热乎。“可算回来了！”他接过桑榆手里的行李箱，“龙窑里我给你们留着窑位呢，说好了回来就烧新的！”
车开在乡间小路上，龙窑的火光在夜色里跳动，像颗温暖的星。桑榆靠在杜承宇肩上，闻着熟悉的陶土香，忽然觉得眼皮发沉。
“睡会儿吧，到家叫你。”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疲惫的小猫。
梦里的龙窑前，站着好多人——苏晴和秦放举着婚纱照，张潇和林深在挂画展海报，杜雨薇追着陈默打，守窑爷爷蹲在地上烧火，笑得像个孩子。
车停在工作室门口时，桑榆被轻轻摇醒。杜承宇抱着她下车，脚步踩在熟悉的青石板上，发出踏实的声响。工作室的灯亮着，里面飘出番茄牛腩的香味——是苏晴和秦放来了，正围着灶台忙碌。
“回来啦！”苏晴端着锅出来，围裙上沾着汤汁，“快洗手吃饭，牛腩炖了一下午！”
桑榆看着满桌的菜，看着身边含笑的杜承宇，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的滋味，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夜色漫过龙窑的烟囱，把温暖的光和笑声，都裹进了温柔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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