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整理工作室阁楼时,翻出只蒙尘的木箱。打开的瞬间,樟木香气漫出来,里面是母亲留下的陶艺工具——竹制的修坯刀磨得发亮,木垫板上还留着半块干涸的陶土。她拿起最小的那把刀,指尖忽然触到张折叠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小榆,瓷有裂痕才显真,人也一样。”
杜承宇从梯子下递上杯热茶,目光落在那行字上。他伸手接过修坯刀,在掌心掂了掂:“明天用它试试?我新调了批釉料,据说能烧出霞光色。”
桑榆仰头看他,阳光从阁楼天窗斜照进来,在他肩头投下金边。他忽然俯身,在她额头印下轻吻,带着茶香的温热。“别想太多,”他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妈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骄傲。”
***林深在美术馆的储藏室里,撞见张潇在翻旧画展的资料。她蹲在纸箱堆里,手里举着张泛黄的海报,上面是十年前的学生画展,角落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看画——是小时候的张潇。
“这是我第一次看画展。”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爸带我来的,他说‘潇潇以后也能画出这么好的画’。”
林深走过去,帮她扶起歪倒的纸箱。他的目光落在海报角落的男人身影上,和张潇现在的侧脸有几分像。“叔叔是做什么的?”
“木匠。”张潇的声音低了些,“走得早,我妈总说他没本事,留不下家业。”她忽然笑了,把海报折好放进档案袋,“但他给我做的那套木刻刀,我现在还在用。”
储藏室的门被风吹开,带进片银杏叶,落在张潇的档案袋上。林深弯腰捡起,夹进她手里的书里:“当书签。”
***秦放在旧货市场的摊位前,给苏晴挑了只老式铜炉。炉身上刻着缠枝莲,底座有些磨损,却擦得锃亮。“老板说这是民国的,烧炭取暖特别好用。”他把铜炉塞进她怀里,“比你那电暖器有味道。”
苏晴抱着铜炉,指尖划过冰凉的花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上次看古董展,盯着铜炉看了十分钟。”秦放刮了下她的鼻子,转身付钱时,摊主忽然说:“小伙子对你女朋友真好,跟我年轻时候一样。”
苏晴的脸发烫,把铜炉往他怀里塞:“快走,冻死了。”
回去的路上,秦放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铜制书签,刻着只小猫:“刚才在摊上刻的,老板说手艺糙,别嫌弃。”
苏晴捏着书签,忽然停住脚步,踮脚吻他。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过来,却吹不散两人唇齿间的暖意。
***杜雨薇在陈默的工作室角落,发现个落满灰尘的铁盒。打开一看,是堆旧模型零件,还有张褪色的奖状——陈默小学时得的“最佳手工奖”。“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厉害。”
陈默挠着头跑过来,想把盒子合上,却被她按住。“别藏了,挺可爱的。”她拿起个缺胳膊的机器人,“这个还能修好吗?”
“试试吧。”他搬来工具箱,蹲在地上摆弄零件。杜雨薇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天在医院,父亲拉着陈默的手说“以后我这手艺,就传给你了”——父亲年轻时是钟表匠,后来才接手杜家的生意。
“修好送我?”她戳了戳他的后背。
“嗯。”他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笑意,“再刻上你的名字。”
***龙窑的火重新燃起时,桑榆把母亲的修坯刀放进窑口。杜承宇站在她身边,往窑里添了把松柴,火光映得两人眼底发亮。“守窑爷爷说,旧物进新窑,能沾点灵气。”
桑榆忽然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窑火的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跳动,像在烧制枚永不褪色的印记。“杜承宇,”她轻声说,“我们明年春天办婚礼吧,在龙窑旁边。”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血里:“好。”
夜色渐浓,龙窑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