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龙窑遗址的断壁前蹲下，指尖拂过嵌在砖缝里的碎瓷片。残雪在墙根融成细流，漫过她的布鞋，带来沁骨的凉。杜承宇站在身后，将带来的厚围巾绕在她颈间，两端在胸前打了个松垮的结。“老周说这些瓷片有三百年了。”他的声音混着风穿过窑孔的呜咽，“明代的龙窑，比我们现在用的更深三丈。”
她仰头看他，阳光正从他肩头漏下来，在碎瓷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伸手将她拉起来，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冻僵的手指。“回去吧，釉料该调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指节的薄茧——那是常年揉泥留下的印记。
回程的车上，桑榆翻看着老周给的古窑图谱。其中一页画着奇特的釉色配方，旁边用朱砂写着“雨霁天青，需借松烟三钱”。杜承宇的目光从方向盘上移过来，落在那行字上：“松烟好办，后山的老松去年遭了雷劈，正好取来烧。”
她侧头看他，他的下颌线在光线下绷得很紧，却在转头时弯出柔和的弧度。车窗外的残雪渐渐稀疏，露出褐色的土地，有新草的嫩芽正顶破冻土。
***林深在社区活动室的黑板上写普法提纲时，张潇抱着摞漫画手册走进来。孩子们的喧闹声里，她的声音格外清亮：“林律师，最后一页的案例我改了下，用林溪画的机器人当主角，孩子们看得懂。”
他转过身，粉笔灰落在肩头。她穿着件亮黄色的冲锋衣，是公益组织发的，拉链歪到一边，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他伸手帮她拉好拉链，指尖擦过她的锁骨。“下午有场针对老年人的防诈骗讲座，”他收回手，粉笔在指间转了个圈，“你准备的PPT里，案例可以再通俗些。”
张潇低头翻手册，耳尖泛着红。活动室的暖气不太足，她呵出的白气落在手册封面上，很快消散。“我加了几个顺口溜，林溪说她爷爷总念叨的那种。”
***秦放在纹身工作室给新到的颜料分类时，苏晴举着支新画笔跑进来。笔杆上刻着她的名字，是秦放托人定制的狼毫。“你看这花纹，像不像我们在景德镇看到的缠枝莲？”
他放下手里的颜料管，接过画笔在指间转了转。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锁骨的雏菊纹身上投下细条的光。他忽然俯身，在那片光影上烙下轻吻，颜料的气味混着她洗发水的甜香漫过来。“下午去拍结婚照的外景，”他的唇贴着她的皮肤，“穿我妈做的那件红棉袄。”
苏晴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画笔掉在地毯上。“还要戴你给我打的银镯子。”她的呼吸发颤，撞在他的鼻尖上。
***杜雨薇在陈默的工作室调试新台灯时，他正趴在地上组装大型机器人模型。模型的金属关节反射着冷光，与他手里的螺丝刀碰撞出清脆的响。“陈默，你看这光线够不够？”她扳动灯杆，暖黄的光晕落在他的发顶。
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金属碎屑。“再亮点，零件上的刻度看不清。”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裤脚，“我爸昨天说，想把他那台老座钟送给我们当嫁妆。”
杜雨薇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帮他扶着模型底座。“他是不是又跟你念叨当年修钟表的事了？”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划痕——是上周帮杜父搬座钟时被钉子划的。
陈默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捏了捏，带着机油的滑腻。“他说等我们结婚，就把座钟的机芯拆开，教我怎么保养。”
***桑榆在工作室调釉料时，杜承宇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松烟的焦味。他把个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是研磨好的松烟灰，细得像雾。“老周说要加三滴龙窑的窑汗，”他解开她沾着釉料的围裙，“守窑爷爷已经去取了。”
她转身时，撞进他带着烟火气的怀抱。松烟的味道钻进鼻腔，与他颈间的雪松味缠在一起。他的手探进她的毛衣下摆，指尖的粗糙擦过她的腰侧，带来一阵战栗。釉料的瓷瓶在桌上轻轻摇晃，青灰色的液体晃出细圈的涟漪。
“杜承宇。”她的唇贴着他的喉结，“今晚烧这窑。”
他的吻落得又急又密，带起的风将桌上的釉料配方吹到地上。“好。”他的声音发哑，手扣着她的后颈，“烧出雨霁天青，就用它当我们的婚碗。”
窗外的残雪彻底化了，龙窑的烟囱又开始冒出淡白的烟。守窑爷爷的大黄狗趴在门口，对着天空的飞鸟轻吠，尾尖扫过满地的松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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