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推越久。
窗外。
渐渐飘起来了初雪。
窗棂上。
凝结着破碎的冰花。
我垂眼。
在手机日历上划动着。
算了算时间。
我的指尖停驻处,泛起冷光。
我和书煊桐恋爱了六年。
是冷静期。
“原来雪是垂直降落的。”我忽然对着沙发另一端的书煊桐说。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并未停。
屏幕的蓝光在他镜片上忽暗忽明。
“什么?”
他只是这样回我。
“今天是初雪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调的嘶鸣里,“像不像我十八岁生日那晚,你堆的雪人。”
书煊桐微微点了点头:“喜欢的话,下次再堆。”
“下次......”我轻叹,“书煊桐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说雪花是斜着飘的,因为风在庆祝我的生日。”
键盘声骤停。
“陈年旧事了。”他缓缓地合拢笔记本。
发出脆响。
玻璃窗上映出我唇角扬起的弧度:“今天也是雪天。”
长久的沉默里。
雪粒刮擦玻璃的声响逐渐清晰。
书煊桐起身倒水。
他瞥见了餐桌上那未拆封的蛋糕盒。
终于顿住。
“今天是你生日?”
“第几次忘了。”我的指甲深陷掌心,勒出月牙状的血痕。
书煊桐只和我过了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我的心冷了下来。
坦然一笑。
“书煊桐,这些年你的每个生日,我都准备了茉莉茶冻。”
他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我说过,我不过生日。”
“是啊。”我笑着指向冰箱,“所以它们都在冷冻层结着冰碴,像被封印的标本。”
像回不去的我们。
雪人是会融化的。
十八岁的寒风卷着雪沫,扑进领口。
书煊桐突然将我裹进绒毛围巾。
青松的气息瞬间吞没我的惊呼。
“书煊桐!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围巾。”
“常恩,闭眼。”
我的睫毛颤抖着垂下。
那一刻。
我却从缝隙里。
窥见他跪在雪地,不断堆砌的身影。
路灯将书煊桐的睫毛染成棕色。
那个少年缓缓靠近我,真挚地在我的耳边低语:“生日快乐,常恩。”
我睁开眼。
歪鼻子的雪人捧着点燃的仙女棒。
火星迸溅成旋转的金色银河。
“我笨手笨脚的,自己织的围巾。”
我看着脖子的围巾,忍不住哭笑:“谢谢你,书煊桐。”
突然。
书煊桐抓起我的手按在雪人的心脏位置:
“里面冻着三朵茉莉,常恩,我们等春天。”
“等春天怎样?”
少年凑过来,用他冻红的鼻尖贴上我的额头:“等它们开出第三百六十五片花瓣,我就娶你。”
此刻冰箱的冷气缭绕如雾。
书煊桐突然伸手拂过我的眼角。
他带着心疼的口吻:“不哭了恩儿,我订好了生日蛋糕,等雪停了我们一起去堆那个雪人,好不好?”
指尖的温热的触感。
与十八岁雪夜重叠。
我无声地盯着书煊桐。
“常恩,好不好?寿星过生日怎么能掉眼泪呢。”书煊桐用着格外温柔的语气对着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雪。
忽然倾斜飞舞。
原来风从未停歇。
只是有些心跳。
早在春天来临前就静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