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成熟的。
但我为什么恋爱。
为什么是和书煊桐。
挺累的。
离开是有预知的。
那一年元旦。
零点的钟声炸响时。
手机的屏幕仍固执地漆黑。
我没有了他的消息。
窗外焰火将天空烫出窟窿。
彩光在我的手背上明明灭灭,像灼烧的计时器。
我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眶却酸了。
我觉得突然。
其实并不是。
所有事情都在时间的推移中,有些事并不会再去放大。
但书煊桐,确实消失了。
我缓缓地将手机关机。
母亲轻叩房门:“恩恩,煊桐的电话,他说打你的打不通。”
“说我睡了。”
我抹过眼角。
泪水在遥控器按键间,积成小小的水洼。
第二日早晨。
书煊桐给我打了电话。
“物业通知清洗暖气管道。”
“我知道。”
书煊桐顿了:“新年快乐。”
他补上迟到的砝码。
“书煊桐。”我凝视霜花在玻璃上蜿蜒的裂痕。
当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的翻页声,我又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书煊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淡淡地说:“跨年太幼稚了,我以为你早不在意。”
我们平时也是这样。
守零点太困就会去睡,其实我并不太在意这些仪式感。
只是不一样。
我们都知道不一样。
已经不一样了。
我很努力的去挽回,去做些改变。
用我已经枯燥无味的灵魂想让他做出改变。
书煊桐是聪明的。
他深知我的意思,却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我无力。
像平常一样。
我们上班,然后下班吃饭休息。
他减少了许多和我的交流。
我看到,他微信里有一个女生。
微信提示音响起时。
书煊桐正将西装挂进衣柜。
“煊桐哥,方案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
后缀的波浪号像根银针扎进我眼底。
我也知道。
只是正常的工作汇报。
可我还是。
忍不住去问他:“新的实习生?”
我摩挲着袖口。
书煊桐熄灭屏幕的动作很快:“嗯,公司新招的行政助理实习生,负责对接我的一些项目。”
“她叫你煊桐哥。”
暖光灯下他的喉结滚动:“常恩,我和她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关系,你若想查,拿去看。”
我怔了怔。
盯着书煊桐毫不犹豫递过来的手机出神。
是我多想了吗?
那天夜里下起了暴雨。
书房门外,我蜷缩在疼痛中。
胃部的痉挛像被拧紧的抹布。
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脊背。
键盘声突然停止,门缝泻出的暖光割裂黑暗。
“止痛药在床头柜的第二格。”书煊桐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他赶忙蹲身,将温水杯塞进我颤抖的掌心。
“来,慢一点。”
他指尖掠过手背时,带着久违的温热。
这温度让我想起,大三那年的急性肠胃炎。
书煊桐跑去了很多的店铺才买来一包橘子糖。
亲自递到我手里的温度。
我知道。
书煊桐仍是爱我的,只是那爱不一样了。
他也不会去爱上别人。
他就是这样的。
永远不会做出格的事。
深夜。
我静静地站在书房外,想去喊他早些休息。
忽地,房间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冲进去。
只见书煊桐攥着流血的手指呆立。
脚边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纪念日,他送我那只马克杯的残骸。
杯身手绘的茉莉花枝,断成两截。
“别动。”我抓过医药箱。
酒精棉触及书煊桐伤口的瞬间。
他忽然反扣住我手腕:“常恩,我们......”
心脏在胸腔疯狂擂动。
像等待救赎的囚徒撞向铁栏。
“什么?”
“我们该请家政了。”书煊桐抽回手,撕开创可贴,“你总是收拾不干净玻璃渣。”
血色从指尖褪尽。
我蹲身。
静静地拾起最大的那片碎瓷。
釉面上“桐&恩”的刻痕沾着他的血珠。
此刻。
他的手机的屏幕再次亮着。
置顶对话框备注“行政部熙儿”。
最后的消息停留在:“杯子碎了好心疼!煊桐哥,明天我带日本的药膏给你呀~”
我冷笑。
多残忍的操控术。
书煊桐赐我须臾的温暖。
不过是为验证“我仍能牵动你”。
就像。
驯兽师在饿狼面前晃动的鲜肉,只为巩固鞭笞的权威。
那些深夜递来的温水,欲言又止的停顿,全是精心计算的剂量。
既让我饮鸩止渴。
又确保毒素不致死。
好让这场凌迟,延续到爱意彻底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