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春节临近。
空气里。
弥漫着凛冽的寒气与归家的暖意。
我弯腰整理着行李箱,无意间随口问道:
“顾青,今年你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他没答话。
身后一片沉寂。
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我几乎能想象他愣住的模样。
我低头笑了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清脆的声响划破了短暂的安静。
“不要啊?那我就一个人回去咯。”
“谁说不要!”顾青急切的声音打断我,带着几分被戳破心思的羞赧,他快步走过来,耳根微红,“我陪你一起,必须一起……”
看着他难得的孩子气,我忍不住抬手。
指尖轻轻掐了掐他温热的脸颊。
我的笑意从眼底漾开:“好好,那还不快去收拾你的行李。”
顾青带的衣服都很单薄。
我缓缓坐在沙发上,吃了个青提。
“顾青,我老家很冷的,你多带两件羽绒服。”
顾青咧嘴一笑,浑不在意地拍拍胸脯:“没事,我一点都不怕冷,别担心我。”
我回头拿着遥控器换了几台频道,不屑的笑笑:
“顾青,那你可得记住你现在所说的话。”
飞机落地。
故乡凛冽的朔风如同无数冰针。
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站在舷梯上,被这扑面而来的寒意激得一个哆嗦。
脸颊瞬间冻得僵硬发白。
“噗——”我裹紧厚厚的羊绒围巾,只露出一双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怎么了呢?我记得我们顾青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一点都不怕冷的呢。”
我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促狭。
顾青的嘴唇动了动。
他似乎想辩解什么,却被冷风灌得说不出话。
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他鼻尖冻得通红。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那点恶作剧的心思瞬间消散,便也不再逗他。
“喏。”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打开行李箱。
拿出一件早就准备好的厚实棉服。
缓缓递到他的面前。
“快穿上,别真冻坏了。”
顾青如蒙大赦。
他迅速接过裹在身上。
温暖袭来。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
“还是我老婆最好啦!没事,我也带了。”
他指了指自己另一个行李箱。
我怔住。
随即反应过来,他是骗我的。
又好气又好笑。
“顾青,你学坏了。”
我转身作势要走,却被他笑着拉住手腕。
那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最深的寒意。
日子流水般淌过。
转眼又一年初春。
阳光开始有了暖意。
枝头萌动着不易察觉的新绿。
我和顾青是在,在一起两年后的一个寻常的下午领了证。
我们从民政局走出来。
手中多了两本滚烫的红色证书。
阳光将证书的封面映得发亮。
像两颗终于找到归宿的心。
此刻。
车平稳地行驶在去往蛋糕店的路上。
我坐在副驾。
目光掠过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新绿的柳条在风中摇曳。
玉兰树鼓胀的花苞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盛放。
春天,正以不可阻挡之势覆盖着冬日的萧索。
也就是此刻,我们遇到了书煊桐。
我有些出神。
那些关于书煊桐的零星片段。
如同水底的沉渣。
在这奔向新生的时刻,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
他过得好吗?
那个曾经占据我整个青春的人。
是否也在这同一片春光里,握紧了属于他的幸福?
我忽然间回过神来。
抬眸时,车子已经开了很远了。
顾青始终没说什么。
我忽然懊恼,为什么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但我们也因为对方,加快了生活的脚步。
我们都遇到了更合适的人。
我低头看着蛋糕。
象牙白的奶油基底上,几朵用糖霜精心雕琢的花瓣点缀其间。
花瓣薄如蝉翼,呈现出优雅的淡紫色调。
蛋糕的侧面,一行立体的祝福语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
“永缔同心,岁岁欢愉”
这正是我们选定的款式。
寓意着圆满与甜蜜的新起点。
车子重新汇入城市的车流。
暮色温柔地笼罩下来。
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如同燃烧殆尽的火焰。
将云层染成瑰丽的橙红与深紫。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顾青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