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房间里,喧嚣过后是令人心安的宁静。
原本的4个人只有一个江厌离在看着江澄。虞紫鸢刚刚只是回来带点东西的,还得去校场,督促学员。只能让江厌离照顾江澄了。
而江枫眠也有事要做。
江厌离去做了碗莲藕排骨汤。打算等江澄醒的时候就给他喝。她怕弟弟醒来看不见她,没有安全感又会嚎啕大哭,所以吩咐仆人在那里看着时间到就关火之后就急忙回来了。
果然在江厌离回来不久之后,江澄就醒了。
小江厌离阿澄,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江厌离就伸手去摸江澄的额头。
听见江厌离的声音
江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江厌离脸上,仿佛要将她的眉眼刻入灵魂深处。他就这般一言不发地看着,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江厌离几乎要再度开口询问时,他才终于动了动唇
声音带着颤抖和试探。
小江澄阿姐?
小江厌离阿姐在呢。
小江澄阿姐?
小江厌离阿姐在。
小江澄阿姐?
小江厌离阿姐在。
江澄再次扑进江厌离的怀里,不厌其烦的叫着阿姐。
而江厌离不厌其烦的应着。轻轻拍打着江澄的背。
小江厌离阿澄告诉阿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江澄在她怀里用力摇了摇头,闷闷的声音传来
小江澄没有。
他无法诉说真相。
与此同时,莲花坞的街巷上,江枫眠正眉头微蹙。他确实去找了魏婴,那孩子常去的树梢、码头、后山,皆不见其踪影。他心中叹息,正准备返回,却在途经一片偏僻巷弄时,被一阵微弱的抽泣声引去了目光。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小孩蜷缩着,正抱着一个同样破烂的包袱低声哭泣。那孩子看起来比阿澄还要小些,头发枯黄,瘦得惊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紧紧攥着,指缝间露出一颗早已发黑干瘪的糖。
孩子察觉到有人,惊恐地抬头,露出一张沾满污泥的小脸,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小兽般的警惕。
江枫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想起失踪的魏婴,再看眼前这孩子,心中蓦地一软。他缓步上前,在那孩子惊恐的目光中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江枫眠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那孩子只是摇头,把身子缩得更紧,攥着糖的手背到了身后,仿佛那是他仅有的、不容侵犯的珍宝。
江枫眠沉默了片刻。莲花坞的校场上,虞紫鸢的严厉教导言犹在耳。他看着眼前这个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孩子,最终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他伸出手,并非强行拉拽,而是掌心向上,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
江枫眠此地风寒,随我回去吧。莲花坞,总有你一碗饭吃。
至于魏婴那孩子只能改天再找了。
那孩子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气度不凡、却目光温和的紫衣人,犹豫了许久,终是颤巍巍地,将自己那只脏兮兮、布满细小伤痕的小手,放在了那只宽厚温暖的掌心中。
当江枫眠牵着这个沉默而戒备的孩子回到莲花坞时,夕阳正好。
他对迎上来的门生淡淡吩咐道:
江枫眠去准备些热水和吃食。另外……告诉三娘子和阿离,我带回了一个孩子,他叫……
他低头看向那孩子,孩子抿着唇,半晌,才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一个名字。
小薛洋…薛洋。
房间里,江澄还在江厌离怀中汲取着失而复得的温暖。而命运的轨迹,已因江枫眠这一刻的恻隐之心,悄然偏转。一颗饱经摧残、偏执的种子,被带回了莲花坞,它将在未来的岁月里,开出怎样妖异的花,此刻,尚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