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马嘉祺先生此言何意？（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他之前……在遇袭中毒之前，就已经失忆了？

张真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他再次执起丁程鑫的手腕，指尖仔细感受着那微弱却已趋于平稳的脉息。

张真源正是。此毒阴狠，蚀人神智，放大其脑中旧疾。观其脉象，脑部曾有淤塞阻滞之痕，应是多年前重伤所致，虽已疏通，却损及记忆根本。此次中毒，如同在旧伤之上再添新创，不仅诱发了旧疾，更将残存的记忆彻底打碎封存。换言之，他现在不仅不记得中毒前后之事，恐怕连自己是谁，与诸位有何渊源，都已忘却了。

这句话犹如一柄寒光凛然的冰锥，刹那间击溃了马嘉祺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他的身躯微微一晃，那动作几不可察，却泄露了心底的震动。下意识地，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但最终只是徒劳地攥紧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那些年沙场上的同生共死、朝堂中的默契相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与他笑骂无忌、在危机降临时毫不犹豫将后背交付于他的太子殿下，今后竟会以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再无昔日温情。就在此刻，殿外骤然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失谨慎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皇帝大步而入，龙袍翻飞，带起一阵凌厉的微风。他的目光先是一扫丁程鑫，见其已然苏醒，眉宇间稍显宽慰；然而，待听到张真源低语般的诊断后，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来，神情迅速阴翳，仿佛整个大殿的空气都随之凝滞了一瞬。

皇帝失忆……（声音低沉，带着帝王的威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张先生，可能恢复？

张真源（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脑中之事实乃人体最精妙所在，草民不敢妄断。旧疾新伤叠加，情况复杂。清除残毒、固本培元之后，或可辅以针灸汤药尝试疏通，但记忆之事……强求不得。或许零星片段能逐渐归来，或许……终生如此。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患者安心静养，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皇帝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马嘉祺紧绷的侧脸和丁程鑫茫然的脸庞之间流转，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皇帝朕知道了。如此，便有劳先生费心调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太医院悉听先生调遣。

皇帝（看向马嘉祺）嘉祺。

马嘉祺（猛地回神，单膝跪地）臣在。

皇帝皇儿既已醒来，毒性暂遏，你连日奔波，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语气不容置疑）此处有太医和张先生照料。

马嘉祺抬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目光触及丁程鑫那双空洞的眼睛，所有的话又都哽在了喉间。他知道，这是皇命，更是眼下最稳妥的安排。他最终低下头，沉声道。

马嘉祺……臣，遵旨。

马嘉祺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榻上的人，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混杂着担忧、痛心、以及一丝被遗忘的失落。他转身，步伐略显沉重地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