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正在收拾碗筷的诸伏景光倒掉了杯中的水,又将杯子仔细洗了个干净洗掉所有痕迹与指纹。如果连如此拙劣都手法都看不出来,那他这公安也算是白干了。
还不能掉以轻心,他总在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百龄坛与自己对立是可以肯定的,可水无月明,即使是受害者一方立场也尚不明确,至少从她给自己下药开始,自己就不能再把她当成普通的案件受害者了。
水无月明只有在第一次下药时得手了,当时对方对她一点戒心都没有,那一晚除了她其他人都睡得很安稳。可就是因为整晚过于平静,引起诸伏景光的怀疑,转天他开始注意身边的每一处变化。
这是她第四次下药,诸伏景光虽发现却也没问过原因,主要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药物是百龄坛提供的,可百龄坛并不关心原因,她不问,只提醒着:“注意分寸,记住,你们两个的命现在都属于我。”
夜晚,服用过药物的水无月明很快被困意席卷,她对组织的安眠类药物有抗药性,这种普通的药物却可以起效。
难得的一夜无梦,转天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饱受生理期折磨但也没有那么悲观了。百龄坛走得很早,家里多了两个人后她再也没迟到过了。三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框出现的次数却是极少,诸伏景光是早睡早起正常作息的好孩子,水无月明是夜行性动物与社恐的结合体,百龄坛则是可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究极社畜。
这一晚百龄坛又加班了,一直到子夜都没见她回来,这并不奇怪,家中的二人生活一如往常。三更半夜,玄关给夜不归宿的人留下的灯灭了,准确来说的整座房子的供电被切断了。
来人不禁切断供电,还爬上二楼去从窗户闯入别人卧室,这种情况一般不是盗贼就是变态了。二楼房间虽然窗帘紧闭却没有锁窗户,这可不是好习惯,特别是对于水无月明这种夜间服用过药物后会睡得很死的,这样可是会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那人进入房间,打开了落灰的窗帘,今晚格外明亮的月光洒进屋内。
百龄坛!?那人见到床上只人后有些惊讶,但并没发出声音,并且很快想明白了问题所在。二楼两间相对的房间连内部构造也如同复制粘贴,一定是找错方向了。
“……”睡梦中的水无月明翻了个身,发出的微弱呻吟声让私闯民宅的人提高了警惕。
即使子弹已经上膛,床上的人依旧在噩梦中挣扎,在确认对方确实不会诈尸起来攻击后,来人又从阳台爬上来房顶,绕了一圈落在那间正对的房间的阳台。落地动作十分轻巧,但还是引起了公安的警觉。
窗帘上映着模糊的人影,诸伏景光的手悄悄摸向枕下的手枪。对方明明是私闯民宅却很有礼貌得敲了三下窗户,虽然人家不想可是百龄坛家里的玻璃防弹,根本打不坏。
“什么人?”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然不能随便打开,但拉开窗帘还是可以的,公安对百龄坛花大价钱装的防弹玻璃有百分百的信心。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眼前出现那个声音的主人。
“晚上好,诸伏先生。”
明亮的月光照亮来人脸部的轮廓,是个年轻人,也就二十岁左右,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摘下帽子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身材纤细给人一种易碎感,连使用的手枪也是22小口径的,握在手里就像玩具。
“该走了,大家都在等你。”这可不是仙女叫的南瓜车来接灰姑娘去舞会,没有礼服水晶鞋护体的辛德瑞拉连窗户都不会打开。
“你是谁?”
“是敌人,对于组织来说的。”见诸伏景光仍保持警惕,枪口没有放下的意思,来人决定还是不当谜语人了,“这是我的名片,是来接你的。”
“去哪里,什么人在等?”诸伏景光看了眼对方拍在窗户上的名片,上面只写了名字和电话。而且不能保证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跟我走,亲眼的看看。”拐卖小孩都知道拿根棒棒糖引诱,他这绑架二十六岁成年男性就想空手套白狼。
此时已经下班的百龄坛骑着她心爱的小摩托回到了家,戴着头盔头顶就是视线盲区,但站在阳台的清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如果回来的是谁,房间里的又是谁?
“什么人在那里!”百龄坛一摘头盔就看到从阳台翻上房顶的黑色人影。
“啊!”尖叫声紧跟其后,百龄坛也没那个能力平底起飞跳上阳台,走房子里的楼梯进到水无月明房间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大开的窗户和轻微摇动的绳子证明这里曾有不速之客闯入过。
“发生了什么?”百龄坛语气中略带怒意,转头看向床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水无月明和旁边一直在做安抚工作的诸伏景光。
车也没停稳大门也没关,百龄坛去收拾,这个时间也留给他们组织语言。电源被切断了,车库的灯也打不开了,百龄坛这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对方什么来头?”
“……”问题抛出,房子里陷入短暂的安静,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诸伏景光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样子,倒是水无月明,意外的藏不住话。
“说,刚才喊什么?为什么不抓人?”话头转向水无月明。
“那男的突然进来掀我被子还扯了我的衣领。都快吓出心脏病了,哪还抓得住人,再说我这战斗力你还指望什么。”
“男的。”百龄坛只捕捉到了这一个关键词,思索片刻后转问诸伏景光,“公安吗?”
根据目击时对方停留的阳台以及他翻上屋顶的身手,公安是个合理怀疑,再加上百龄坛对这个职业的偏见,夜闯女生卧室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