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进忠就算真有满腹满眼的恨意,也只能憋在腹中眼里,半点儿喷薄不到她身上来。
他就是这样,嬿婉吃定了他是这样的人。
他在她身边,她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这个永寿宫,此刻绝对安全。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迷迷糊糊地睡沉了。隐隐约约,她觉得自己的暖炉被拿走,身子被扶了起来,扶正了躺在榻上,被子盖在身上,上头熏的苏合香气息笼住了黑甜乡,叫她更觉得安心。
春婵捧着点心进来时,看见进忠坐在榻边,轻巧而亲昵地给嬿婉把被角掖好,心里一惊,脚步一顿,声响叫进忠给听见了,他也没回头,也没动。春婵确定他是听见了,想了想,又依着原路退出去。
进忠一直待了半个时辰方走,午间嬿婉起来,春婵伺候着漱口时,顺嘴说:“进忠公公……”
嬿婉抬眼看过来,春婵一顿,接着说:“进忠公公对主儿的心思,是越来越明显了,主儿要不要敲打敲打他?”
“敲打?”嬿婉食指轻轻叩在手炉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来,“进忠是需要敲打,但现在还不必要。”
春婵微微皱眉,还想要说话,却听嬿婉问道:“太后是不是又把庆贵人给叫过去了?”
“是。”春婵回过神,答应说,“庆贵人从慈宁宫出来后,一脸的不耐烦,想来太后心里也很是无奈吧。”
“无奈也是活该,说让太后自己不会挑人呢,又是庆贵人,又是舒嫔,又是……”
嬿婉忽然住嘴,想起这时候还没人知道玫嫔也是太后找来的人。
春婵虽然好奇这最后一个人是谁,可见嬿婉不说,也就没有追问。
嬿婉想起玫嫔,又想起一件事来。上辈子,皇后的七阿哥感染了痘疫去世,说是从乳母身上感染的,但是长春宫管得那么严,乳母等闲不会出去,怎么就感染了痘疫呢。
当时皇帝和皇后没有深究,但皇后落水去世的时候,船上嘈杂,皇后喊着什么一报还一报,显然是有人戳了她的心窝子。
那时候,嬿婉心在凌云彻身上——他救了落水的皇后,得到了晋升——但也不是没注意到别人。
其他人就算不伤心,面上也是哀哀戚戚的,只有玫嫔,装都不屑装。
玫嫔恨皇后,也极有可能是她想法子害了皇后。
若真是这样,现在她可能正要动手了。
嬿婉想着,起身换了衣裳,披上披风,搀着春婵的手,往永寿宫外走。
在慈宁宫受了太后教训的庆贵人,正满目无聊地走着,迎面看见嬿婉过来,撇撇嘴,随意打了声招呼。
嬿婉上辈子登了妃位后,和她感情不错,她也一直曲意逢迎,今日突然被她敷衍了下,心里不免陌生而好笑。
嬿婉随意拂去这些念头,对她温柔一笑:“姐姐是要往御花园去?妹妹正好也要去,不如一起。”
庆贵人撇撇嘴:“我不去御花园,大冬天的,满树光秃秃,有什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