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汴京飘着细雪,杨玥娘裹着灰鼠皮斗篷缩在狭小的箱子里。
弟弟杨羡正与杨府后门的侍卫周旋,少年郎的嗓音刻意拔高:"喂,不识眼的东西,本公子带什么东西出门需要跟你们商量吗?"
那些侍卫自然不敢阻拦,只好放行。
好不容易才出了杨府后,玥娘便立马趁机从驴车篷布缝隙钻出,绣鞋踩在结冰的青石板上打了个滑,腰间锦囊里的白玉簪硌得生疼——这是唯一没被父亲搜走的旧物。
杨羡一路跟在她的身后,而当玥娘转过马行街角时,冷不防的迎面却撞上个戴玄狐兜帽的男子,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当心。"
那人伸手扶住玥娘,月白中衣袖口绣着若隐若现的龙纹。
杨玥娘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双手她再熟悉不过,是她曾日夜掌灯服侍的赵祯的手。
赵祯抬头时,兜帽滑落半截,露出下颌新冒的胡茬。他怔怔望着眼前荆钗布裙的少女,鹅毛雪落在她发间,竟像极了多年前御花园的初遇。
"玥......"刚吐出一个字,杨玥娘已转身疾走。
绣鞋踏碎薄冰的脆响惊动了街边卖糖画的老人,金黄的糖稀滴在青石板上,黏住片打着旋儿的雪花。
"等等!"
赵祯立马追上去,伸手抓住了她,眉目间都是关切。
杨玥娘回眸时,斗篷兜帽滑落,露出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声音却冷淡的很。
"皇上怎么出来了?"
她挣开手后退,后背抵上糊着《鹊桥仙》戏报的砖墙, 残破的戏报上"金风玉露"四字正巧贴在她耳畔,墨迹被雪水晕开,衬的玥娘越发肤若凝脂。
赵祯忽然解下大氅裹住她,玄狐皮毛还带着体温。他低头时,呼吸的白雾氤氲了两人之间的空隙:"跟朕回去,好不好?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陛下是要诛臣女九族么?"
杨玥娘轻笑,从锦囊掏出断成两截的白玉簪,
"就像这支簪子?"
簪头雕坏的莲花沾着雪水,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身后传来杨羡的惊呼,他急急的追来,却在十步外僵住——他认出那个披着玄狐裘的身影,正是三日前在父亲书房里见过的帝王画像。
赵祯将玥娘逼至墙角,龙纹皂靴碾碎地面积雪:"你以为逃得出汴京?整个汴京十二个时辰都有皇城司的人......"
"所以陛下想怎么样?"
她突然仰头,眼中映着渐亮的街灯,
"看臣女像笼中雀般扑腾?爱不得也就罢了,连亲人都不能相伴。"
赵祯怔愣了片刻,当玥娘仍想试图挣开时,他忽然打横抱起挣扎的少女,踏着满地的白雪,走向暗巷中候着的玄金马车。
玥娘心一横,狠狠咬住他虎口,血腥味在齿间漫开时,赵祯也只是吸了口凉气,手愣是半点没松开任她咬着,玥娘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雪越下越大,吞没了杨羡在马车后焦急追赶的脚步声。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