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明明决定好的要离开,可这几日赵祯对她百般纵容,她那颗坚决的心在一步步的逐渐被击溃防线。
玥娘,你真的很容易被诱惑,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妥协。
她如此告诫着自己,可事实上,在赵祯面前,她根本想不了别的。
福宁殿的鎏金窗棂外移栽了整株老杏树,虬结的枝干上却绑着玄铁锁链。
杨玥娘赤脚踩在波斯绒毯上,腕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这是今晨赵祯亲手系上的,说是怕她夜半梦游跌进太液池。
"美人请更衣。"
宫女捧着缠枝牡丹纹锦盒跪在屏风外,盒中绯色宫装刺得玥娘眼角生疼。
这是三日前尚服局连夜赶制的,裙裾用金线绣着九百九十九朵杏花,领口却缀着象征嫔妃身份的七宝璎珞。
殿门忽被推开,携进一缕龙涎香,赵祯的玄色龙袍下摆沾着选秀大殿的脂粉气,指尖还捏着半块没来得及放下的绿头牌,温声问。
"为何不戴朕赐的步摇?"
他拾起妆台上那支嵌着东珠的鸾凤簪,这是今晨刚打的新簪,比当年那支白玉簪华贵百倍,却再难寻回彼时杏花雨里的温存。
“不喜欢。”
说着,她甚至扯断了腕间金铃,掷向窗外,铃铛砸碎在汉白玉阶前。
赵祯轻挑眉头,没有半点要责怪的意思。
“没事,朕下次送你些别的。”
戌时三刻,黄门侍郎捧着圣旨走进福宁殿,明黄绢帛上"杨氏玥娘"四字被朱砂写就,玥娘盯着"美人"的封号默不作声,她应该是开心的,毕竟嫁给了她最心爱的人,可她又很不甘心,因为她再也没办法成为赵祯的妻子。
杨玥娘抚摸过字迹,心里微苦,杨美人,真是好听的很。
赵祯见杨玥娘不说话,便对着众人摆手道。
“都下去吧。”
其他人离开后,赵祯捧着她的脸,接着说。
"你要的位置,朕会给的。"
杨玥娘却摇头妥协的叹了口气。
“赵祯,我放弃了,那个位置我不要了,我知道,你的圣旨已下,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说到这, 杨玥娘的内心其实有些崩溃,但又只能强忍着,道。
“只是,我死后再没办法与你同穴,在地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害怕。”
说完这些,她瞬间泪如雨下。
赵祯哪能受得了这些,又是哄又是抱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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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宫的琉璃瓦在盛夏骄阳下泛着孔雀蓝的光泽,杨玥娘望着檐角新挂的九十九盏杏花灯,指尖抚过冰裂纹瓷枕上镶嵌的夜明珠——这是赵祯今晨遣人送来的,说是岭南进贡的鲛人泪。
"美人,该用冰碗了。"
宫女捧着剔红漆盘跪在竹帘外,盘中的碎冰掺着西域葡萄,她抬手咬了一颗放进嘴里,赞赏似的点点头。
赵祯的龙辇今日照例停在宫门前,他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揽玥娘同看新排的《霓裳羽衣舞》。
谁知好巧不巧,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突然走进殿来,说。
"太后娘娘头风发作,请官家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