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郑楚玉二一

她颈间的刀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却没能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丝红痕。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见乔蛮忽然上前一步。

"证据？"乔蛮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庭院瞬间安静，"郑楚玉本人不就是证据，何况我有你弟弟苏信与你往来的书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苏娥皇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阳光穿过树梢，斑驳地照在每个人脸上。我看着乔蛮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

比起苏娥皇那副虚伪做派，乔蛮这锋芒毕露的模样，简直可爱一万倍。

魏邵缓步上前，目光在乔蛮手中的信笺上停留片刻。

那些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苏信的笔迹——谋划破坏粮种的细节，哄骗我的甜言蜜语，甚至...刺杀我的具体计划。

魏邵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将视线转向我，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关切。

"楚玉，"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昨日有人来报，说你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腹部的伤口随着呼吸传来阵阵刺痛。

"苏信骗我..."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道来——他如何用温柔陷阱引我入局，如何哄骗我煮熟麦种，最后又是怎样在河边将匕首刺入我的身体。

"是乔蛮救了我。"我看向那个曾被我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她正静静站在一旁，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表哥..."我声音哽咽，"从前是我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魏邵摆了摆手，突然伸手搭在我肩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鼻尖一酸——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地关心过我了。

"没事。"他的目光落在我被血渍浸透的外衫上，眉头紧锁，"你的伤..."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掀开衣物。但那暗红色的血渍已经足够触目惊心，在素色衣衫上晕开刺目的痕迹。

"来人！"魏邵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将小姐带回她的房间，找最好的大夫来。"

两个丫鬟立刻上前搀扶住我。我恍惚地跟着她们穿过熟悉的回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廊下的风铃仍在风中轻响，假山边的海棠依旧开得灿烂，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的瞬间，熟悉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房间一切如旧——妆台上的铜镜，窗边的绣架，甚至连床帐的颜色都没变。只有那些蒙尘的摆设提醒着我，这里已经空置多时。

我又回来了...

这个念头让我突然泪如雨下。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扶我躺下，我却只是怔怔地望着帐顶的缠枝花纹，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远处似乎有刀剑出鞘的铮鸣，有苏信的求饶，有魏邵的怒喝...但这一切都渐渐远去，只剩下满室阳光，和终于卸下重担的平静。

我好像又发烧了，浑身乏力的看着床幔，大夫忙前忙后的为我换药，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只有对前路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