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离开。斗篷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的风拂过我的掌心。
"且慢!"我下意识伸手去拦。
乔蛮猛地回头,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满是戒备,红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却远得像隔着一道天堑。
"兄长有事?"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明显的抗拒。
我张了张嘴,却突然哑然。是啊,我拦下她要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她,我今晨梦见她在荒漠中向我伸手?还是质问她为何每次见我都避如蛇蝎?
就在这僵持的片刻,她已利落地侧身避开我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等候的马车。阳光透过窗棂,将她离去的背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就像我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躲我?
今夜的月色美的醉人,朱砂在宣纸上晕开一片血色。我执笔的手悬在半空,笔尖一滴殷红摇摇欲坠。画中女子轮廓已初现端倪——石榴红的裙裾翻飞如焰,一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正是乔蛮今日在玲珑阁惊慌回眸的瞬间。
"公子。"
阴影里传来低哑的嗓音。陈滂派来的密使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盯着我未完成的画作,目光晦暗不明。
"您可别忘了回来的目的。"
笔尖那滴朱砂终于坠落,在画中女子心口洇开一朵刺目的红。我缓缓搁下笔,转头看向这个不识趣的来客。晨光从窗棂斜射而入,将我们之间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乔家是魏家的敌人。"我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颜料,声音轻得近乎温柔,"我自然记得。"
密使的视线在画作与我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那张神似乔蛮的画上:"那这画......"
我突然轻笑出声,随手将染红的帕子掷于案上,我没回他的画,室内便骤然寂静下来。
窗外一阵风吹过,掀动满桌画稿。那些零散的素描里,全是同一个女子不同角度的容颜——低眉顺目站在魏邵身后的,执壶斟茶时露出一截皓腕的,甚至还有...梦中在荒漠里向我伸手的。
我抚摸着画中人的轮廓,指尖沾上了未干的颜料,鲜红如血,心想着:乔蛮,一个女子而已,魏邵都能娶得,我为何不能想,我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告诉陈滂,"我忽然将画作揉成一团掷入炭盆,看着火焰瞬间吞噬了那抹刺目的红,"他的计划照旧进行。至于你刚说的,..."
火舌舔舐着宣纸,将美人的容颜化为灰烬。我转身走向内室,声音飘散在灼热的空气中:
"我自有打算。"
……
今日是祖母的寿宴,一如往年那般很是低调。
没有丝竹管弦,没有宾客满堂,只有一桌家常菜肴和几盏温热的米酒。魏府正厅里,烛火微微摇曳,将围坐在圆桌旁的一家人影子投在墙上,温馨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