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魏邵似有所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扫来,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我挑衅般冲他举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
私生子...
这个伴随我半生的烙印,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痛。我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能画出令京城闺秀痴狂的丹青,能执剑斩落敌将首级,血管里流淌着和魏邵一样高贵的血液。可就因为我是父亲一夜风流的产物,便永远与魏家主公之位无缘。
"大公子?"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添酒,"您脸色不太好..."
我摆摆手示意她退下,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向乔蛮。她正微微倾身听祖母说话,唇角噙着恬静的笑意,脖颈弯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宛如月下白鹤。
这样的女子,本该配我这般人物...
指甲不知不觉陷入掌心。我见过她在魏邵面前眼波流转间的柔情,唇角微扬时的娇俏,那些我求而不得的生动模样。
窗外的夜风吹散了几分酒意,我好嫉妒魏邵啊,他好像总会比我幸运些。
"俨儿。"祖母突然唤我,"来尝尝乔蛮亲手做的寿桃。"
我机械地接过糕点,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品不出半分欢喜。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我却像个局外人,隔着无形的屏障窥视他们的其乐融融。
乔蛮的衣袖拂过魏邵的手背,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触碰,却让我的胃部绞痛起来,我皱着眉头,忽然想起陈滂密使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是啊,我回来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给祖母贺寿这么简单。
月光透过窗棂,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墙上,像个伺机而动的怪物。
倘若...毁掉她呢?
这个阴暗的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在宴席散去的寂静里愈发清晰。我走在回廊上,月光将青石板照得惨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兰云默默跟在我身后,她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个我从南疆带回来的侍女有着与乔蛮六七分相似的眉眼一一尤其是低眉顺目时,那截雪白的后颈,几乎能以假乱真。
“啊!
脚下突然踩空,我踉跄着向前扑去。
兰云迅速上前扶住我的手臂,她的指尖冰凉,却让我浑身燥热。月光如水,倾泻在她仰起的脸上。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乔蛮。
同样饱满的额头,同样纤长的睫毛,连惊慌时微微张开的唇都如此相似。
就这一次,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我猛地将兰云打横抱起,她轻呼一声,却乖顺地没有挣扎。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更轻,像一片随时会消散的云。
卧房的帘帐被粗暴地扯下,烛火剧烈摇晃。我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占有一个人,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内心那个永远饥渴的空洞。
“乔……”
一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我硬生生咬住舌尖。兰云茫然地望着我,那双酷似乔蛮的眼睛里盛着无辜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