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光如沙漏流逝。
当最后一个反对派在宴席上中毒暴毙,当最顽固的世家献上嫡女为妃,我终于能坐在不染血的王座上,展开魏邵最新的来信。
"......闻边州商路已通巍国,甚慰。祖母新得曾孙,常念'俨儿若在'......"
信纸在烛火上燃成灰烬。我摩挲着娘亲的玉佩,望向南方。那里有我曾经嫉恨的弟弟,有抚养我长大的祖母,还有...那个永远只能藏在画中的女子。
这样就好。
月光照在边境新立的界碑上,"永世交好"四个字深深镌刻,边州与巍国的孩童,再不用经历我这样的命运。
边州的初雪落下时,我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魏家精兵。
望着远去的玄甲骑兵,我摩挲着腰间崭新的边州兵符。两年时光,足够我将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度抚平伤痕,也足够我培养出完全忠于自己的势力。
脱下龙袍,换上一袭素白常服,铜镜中的男子眉宇间已褪去当年戾气。马车碾过皇城青石板时,侍卫仍在一旁苦谏:"王上,国不可一日无君..."
"朕只是..."我望着巍国方向,喉头微哽,"回去看看祖母。"
车轮辘辘南行,途经焉州城时,满街桂花香勾起了记忆。郑楚玉信中提过的脂粉铺就在城东最繁华处——"楚韵阁"三个字清秀挺拔,一如她如今的模样。
我在铺子对面的茶楼坐了整整一个时辰。透过雕花窗棂,看见她穿着杏色襦裙在柜台前忙碌,发间只簪一支木钗,却比当年魏府时鲜活明亮。她低头核算账本时,一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竟还没看见我...
直到日影西斜,当我又一次避开跑堂小厮好奇的目光时,郑楚玉终于若有所觉地抬头。她手中的算盘"啪"地掉在柜台上,胭脂盒滚了一地。
"呀!"她提起裙摆奔出门,发钗都跑歪了,"你怎么..."
街角卖糖人的老汉好奇张望,她慌忙压低声音:"你不是都当边州的..."最后一个词化作气音,"君主了吗?"
我笑着从袖中取出帕子递去给她擦汗,素白的绢角绣着歪歪扭扭的蜻蜓——当年我手腕不甚擦伤时,她给我包扎伤口用的。
"这帕子..."她接过时指尖微颤,忽然低头笑了,"还是我给你的那块,绣的真丑。"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铺子里新熬的胭脂香飘出来,混着街上炊烟的气息。这一刻,我不是边州新君,她也不是魏府表小姐,只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旧识。
"进来坐坐?"她侧身让路,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现在该叫你...魏公子,还是..."
"就喊我表兄。"我轻声打断她,抬脚踏入门槛,"就像你喊魏邵那样。"
檐下风铃叮咚,仿佛回到了那年护送她来焉州的路上。只是这一次,我们之间再没有乔蛮,没有魏邵,没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
只有一壶新沏的桂花茶,和两颗终于释然的心。
【大结局啦,开启下一个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