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起身想问问孙桥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后排的曾舜晞已经单手撑着桌面翻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的腕骨线条像精心雕琢的玉器。
阳光给他整个人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发梢都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你叫孙桥？"他弯腰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气息，声音压得比平时低半个调，"我叫曾舜晞。"
见对方死死盯着桌面，他忽然用指节叩了叩她的课本，"孙叔叔和我爸是朋友。"
这个动作让他袖口的银质袖扣闪了闪，"所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孙桥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我慢条斯理地转着钢笔，看曾舜晞眼底浮起那种熟悉的、孔雀开屏似的笑意。
十七年过去了，这人倒把白九思缺失的七情六欲全点在了奇怪的地方——仙界那位可是连月老都摇头的石头心肠，眼前这位却活像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器。
钢笔在我指间转出个漂亮的弧线。其实早该习惯的，从初中那个总给他塞巧克力的学姐，到高中天天"偶遇"的学妹，曾舜晞招惹桃花的本事简直与生俱来。
我低头翻开《量子物理导论》，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已经泛黄。比起吃醋，眼下更该操心的是怎么让这个转世的白九思学会明辨是非——毕竟上次他差点被孙菲当枪使，就因为他觉得"那个乖乖女哭起来挺可怜"。
窗外有麻雀落在悬铃木的枝桠上，震落几片金黄的叶子。曾舜晞正把孙桥写错的公式圈出来，侧脸在光影交错间俊美得近乎虚幻。
我忽然想起仙界藏书阁里那幅《十洲三岛图》，白九思站在昆仑虚的雪地里也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他眼里映着万年不化的霜雪，而此刻他睫毛上跳动的，是人间最普通的阳光。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孙桥的课桌上。她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崭新的教材，几缕碎发垂在泛红的耳际，显得格外局促。
我们一般只有上午才会上课，下午的时间基本都是留给兴趣班，补习班，以及社会实践班。
"下午你有什么打算？"
曾舜晞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孙桥的椅背上。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针织背心，衬得肤色越发白皙，说话时微微俯身的姿势让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我家司机可以顺路送你。"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孙桥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书包带。她的目光躲闪着，从曾舜晞的袖口移到自己的鞋尖，又飞快地瞥了眼窗外——那里停着几辆来接学生的黑色轿车，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我、我下午要去钢琴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只受惊的兔子。
曾舜晞却笑得更灿烂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巧了不是？我也在琴房，刘教授的私教课。"
他顺手接过孙桥怀里摇摇欲坠的笔记本，
"正好可以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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