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十六

正午时分，阳光正是最晒的时候，光线打在瓷砖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我斜倚在窗台边，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又按亮了好几次——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孙桥和曾舜晞却迟迟没有出现。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我第三次点开与曾舜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仍停留在我发出的"你们在哪？"。

绿色的气泡孤零零地悬在屏幕上，已读标志迟迟没有出现。

不安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在心底缓缓晕开。我收起手机，穿过连廊时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十一班的教室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讲台上的粉笔灰静静地躺着，黑板上还留着未擦净的数学公式。孙桥的座位收拾得整整齐齐，桌角贴着的便利贴上画着可爱的小笑脸。

"奇怪..."

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台，指腹沾了一层薄灰。转身时，余光突然瞥见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鑫海靠在大理石柱旁，黑色耳机线垂在胸前，耳钉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正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界面上反复拨弄，眉头紧锁。

"陈鑫海！"我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猛地抬头，耳机线被扯得绷直，"你有看见曾舜晞和孙桥吗？"

他愣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孙桥...一上午都没来上课。"

声音里带着困惑，"瞬希他第三节就走了，我还以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飘向窗外，"你们不是一起走的？"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孙桥昨天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要请我们吃生日蛋糕，怎么会突然缺席？曾舜晞这个点又去了哪里？

"谢谢。"我匆忙丢下这句话，转身时书包带勾住了门把手，扯得肩膀生疼。顾不得这些，我开始拔腿就跑，皮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走廊的灯光在视线里连成模糊的色带，热风从敞开的校门灌进来，吹散了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刺耳得让人心慌。我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曾舜晞的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传来接通的声响。

"喂？"曾舜晞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嘈杂得听不真切。

"你们在哪？"我喘着气问道，脚步不停。校门口的银杏树在风中剧烈摇晃，金黄的叶子像雨点般落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

“我刚带着孙桥回家。”

我赶到曾舜晞家的别墅时，玄关处的感应灯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亮起。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暖色调中。

孙桥蜷缩在沙发一角，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靠垫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只是原本整齐的领结已经松散，衬衫下摆从裙腰里扯出一角。

灯光照在她脸上，清晰地映出未干的泪痕，睫毛被泪水黏成一簇一簇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