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舜晞半跪在沙发前,手里攥着一块湿毛巾。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尖隔着毛巾小心地擦拭孙桥的脸颊,连耳后这样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
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神情。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孙桥闻声猛地一颤,下意识往沙发深处缩了缩。
曾舜晞回头看我时,手里的动作没停。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像是愤怒、心疼和无措搅在了一起。
"她..."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孙菲把她关进了仓库里,那地方又热又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差点没中暑。"
我这才注意到孙桥惨白的脸,校服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毛绒玩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曾舜晞换了一面干净的毛巾,继续擦拭孙桥的手指。他低着头,发梢垂落遮住了眼睛,只有紧绷的肩线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毛巾擦过孙桥掌心时,她突然瑟缩了一下——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疼吗?"曾舜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孙桥摇摇头,眼泪却再次涌出来,砸在曾舜晞的手背上。
我站在玄关处,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十几年来,我见过曾舜晞冷若冰霜的样子,见过他暴怒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得几乎小心翼翼,仿佛面前的是易碎的琉璃。
灯光在他们之间投下交错的阴影,将这一幕定格成某种私密的画面,让我这个旁观者无端感到一阵酸涩。
曾舜晞从医药箱里取出创可贴,撕包装纸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他低头给孙桥贴伤口时,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掌心,呼吸拂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别怕,今天是你生日,孙桥生日快乐。"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强撑的笑意,"蛋糕在冰箱里,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孙桥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曾舜晞手忙脚乱地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最后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孙桥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落地灯的光晕将他们重叠的影子投在墙上,晃得我眼睛发疼。
我默默退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那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草莓的甜香在鼻尖萦绕,裱花上的"Happy Birthday"字样有些歪斜——那是我和曾舜晞一起做的。
指尖触到冰凉的奶油时,一股酸涩瞬间涌上我的心头。
客厅里传来孙桥压抑的抽泣声,和曾舜晞低声的安慰。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我是不是不该带白九思来这人间。
自从那件事后,孙桥就像只受惊的雏鸟,总是下意识地往曾舜晞身边靠。
每当课间铃声响起,我总能透过教室窗户,看见她抱着课本站在走廊,等曾舜晞出来时立刻迎上去,手指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