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她纤细的指缝,在校服袖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不否认她的遭遇令人心疼——被继母的女儿虐待,被亲生父亲忽视,这些伤痕远比我想象的更深。
但每当我看见曾舜晞低头听她说话时专注的侧脸,看见他顺手接过她沉重的书包,甚至记得她喝奶茶要加双份珍珠的习惯时,胸口总会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我们三人回家的路上,气氛渐渐变得微妙。孙桥似乎看出来了我的不高兴,开始找各种借口提前离开——有时是值日,有时是去图书馆,更多时候只是含糊地说"有事"。
她的背影总是匆匆消失在街角,连再见都说得仓促。曾舜晞这个榆木脑袋却浑然不觉,还会困惑地挠着头问我:"孙桥最近怎么老躲着我们?"
直到那个雨天的傍晚。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我停下脚步,看着水洼里破碎的倒影,突然开口:"曾舜晞,你是真傻吗?"
雨声太大,他不得不弯腰凑近,
我接着说,"还是喜欢两个女生围着你转的虚荣感?"
他的瞳孔在雨中微微扩大,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震得伞面轻轻颤动。
"孙桥喜欢你。"我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和你从小到大形影不离。"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像一道透明的屏障,"我们三个人,注定有一个人要离开。"
曾舜晞的表情凝固了。雨滴砸在水洼里,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只有雨声填补着空白。
自从那天起,我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曾舜晞相遇的场合。清晨的私家车里,我不再坐在他惯常留出的右侧座位;放学铃声响起时,我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我们之间仅存的联系,只剩下那间小小的音乐室。
父母偶尔会在饭桌上提起曾舜晞的名字:"小晞最近怎么不来玩了?"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假装没听见。米粒在舌尖泛着淡淡的甜味,却莫名带着苦涩。
有时半夜醒来,我会盯着手机里曾舜晞最后发来的那条消息发呆,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对话框里的"晚安"两个字已经停留了整整三周。
期末考试前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我正在整理笔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孙桥站在我的桌边,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白鹿..."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有封信想送你。"
我抬起头,发现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纤细的锁骨。
她递来的信封上画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水打湿过。
我犹豫地接过信封,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指节。孙桥立刻缩回手,转身就要离开。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显得那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