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梓渝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滚筒启动的轰鸣声中，金属物件突然"叮"地撞上内壁。
他慌忙按下暂停键，在一堆湿漉漉的衣物里摸索，指尖触到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浴室的LED灯白得刺眼。那枚铂金袖扣躺在掌心，内侧刻着的"T"字母沾了水珠，镶嵌的彩钻在强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像极了三年前音乐节上沈悦发梢别着的彩虹贴纸。
梓渝用拇指抹去水渍，钻石棱角刮过指纹，细微的疼痛让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那块百达翡丽——同样冰冷的触感，同样在拍卖会上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洗衣机"滴"地发出提示音。梓渝靠着瓷砖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袖扣的尖角硌得掌心生疼，从前他对这种东西从来不屑一顾，现在却连这个月房租都要靠信用卡分期。
热水器突然发出年迈般的嗡鸣，喷头漏下的水滴砸在肩胛骨上，让他想起大学毕业那个夏天，出租屋漏雨的屋顶。
那时候他和沈悦挤在十平米的隔断间里。七月正午的阳光能把铁皮屋顶烤出柏油味，二手电扇吹出的风都是滚烫的。
沈悦总穿着那件洗得透明的白背心，把湿毛巾敷在锁骨上，数着天花板霉斑的纹路说："等你有钱了，我们买带落地窗的房子好不好？要能看见整个江景的那种。"
而现在，他蜷缩在比当年稍大的出租屋里，浴室镜上的水雾正缓缓滑落，映出他凹陷的脸颊。
袖扣在指间翻转，钻石光芒刺得眼睛发酸。梓渝突然笑起来——多讽刺，他曾经也是能随手买下这种饰品送人的少爷。
水珠顺着发梢滴到锁骨上。大学四年像场奢侈的幻梦：定制西装、私人琴房、保时捷911载着不同的朋友到处疯玩。
直到大四那年深秋，父亲从集团总部32层纵身一跃，那些镶金边的泡沫才被戳破。梓渝永远记得停尸房里父亲西装袖口的血迹——也是铂金袖扣的位置，只是那对袖扣早被债主扒走了。
"你还有我。"
沈悦当时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他们在殡仪馆后门的水泥台阶上相拥，沈悦的眼泪咸涩地渗进嘴角。
三个月后母亲吞服安眠药时，还是沈悦陪他收拾的遗物。那时候他觉得，只要有这个女孩在，再黑的夜也能熬过去。（啊呸，啊呸，因为剧情需要，此故事纯属虚构，不要上升到演员本人，请大家不要骂我，非常感谢。）
洗衣机又开始运转，滚筒转动的声音像极了父亲那架施坦威钢琴的低音区。
梓渝把袖扣举到眼前，钻石光芒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光点——原来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想起最后一次见沈悦，她穿着已经起球的旧毛衣，平静地说："梓渝，我二十八了。"
就这一句话，他什么都明白了。沈悦跟着他吃过期的便当，住没有暖气的房子，在冬夜把冻红的脚塞进他怀里。而他只能给她写永远卖不出的情歌，像守着一口枯井还妄想挖出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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