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惶的颤抖。她用力地、近乎痉挛地扯动嘴角，向上弯起。同时，她努力睁大眼睛，拼命回想着很久很久以前，春日里在花园扑蝶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那快乐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模糊得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概念。

一个极其勉强、带着浓重恐惧和讨好的笑容，终于扭曲地挂在了她的脸上。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却只有惊惶的泪光在闪烁，努力模仿着“开心”的弧度。

王俊凯盯着她看了半晌，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皮肤。那动作带着一种品鉴物品的意味。终于，他似乎还算满意这强扭出来的“成果”，松开了手。

王俊凯“记住这个感觉。”

他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冽，

王俊凯“明日开始，会有师傅来教你琴棋书画，歌舞词曲。用心学，别让我失望。”

他转身离开暖阁，留下宋祖儿独自一人僵坐在绣墩上。脸上那个扭曲的笑容还僵硬地挂着，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汹涌而出，滑过她努力弯起的嘴角，滴落在崭新的、艳丽的衣襟上，迅速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抬手，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仿佛要擦掉他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擦掉这个被强行刻上的、名为“云裳”的烙印。胃里一阵翻搅，她俯下身，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苦涩和冰冷的绝望。

……

三年光阴，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却在醉仙阁这座金丝笼里，沉淀下一种奇异的光华。曾经那个只会僵硬扯动嘴角、眼底只有惊惶的罪奴云裳，如今已是名动京城的“云裳姑娘”。

王俊凯为她请来了最好的师傅。琴师赞她指法灵透，一点即通，一曲《高山流水》能引得满堂宾客屏息；棋师叹她心思缜密，落子常有惊人之举；书画师傅更是在她临摹的一幅前朝仕女图前久久不语，画中女子低眉浅笑的韵致，竟被她点染得活色生香。她的舞，如流风回雪，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她的歌喉，清越婉转，唱起新填的词曲，能让最挑剔的文人墨客击节赞叹。

她的笑，早已褪尽了当年的僵硬与恐惧。站在灯火辉煌的醉仙阁高台之上，面对台下无数或痴迷、或贪婪、或惊艳的目光，她可以笑得恰到好处——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清愁，唇角弯起的弧度却明媚得如同三月暖阳。那笑容是精心打磨过的武器，是她赖以生存的盔甲，将心底深处那个名叫宋祖儿的、充满血泪和恨意的灵魂，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在夜深人静独自抚琴时，才敢泄露出一点点真实的疲惫。

王俊凯兑现了他的承诺。她卖艺不卖身，这是醉仙阁“云裳姑娘”的规矩，也是王俊凯亲自定下的铁律。无人敢在明面上逾越。

然而，觊觎她的人，从未断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