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夜的薄雾笼着周府檐角铜铃。家仆跌出书房时,漆盘坠地声惊散了《麻姑献寿》的唱词:"老爷七窍流血了!"
静思居……
“长史,应天府来人说西城出了命案,需要有刑部的人在场,四殿下让你过去看看。”林红玉推着林依依的轮椅往外走。
“可曾叫了仵作。”有道是东贵西富,能住在西城的,必定不简单,否则应天府也不会找到刑部。
“太医院那边派了太医过去。”
马车早在静思居外候着,林红玉将林依依抱上马车,安放好轮椅,这才驾着马车去西城。周府门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推着轮椅,耳边却是熟悉的声音:“没想到四殿下会派你来,我这两天忙也未来的及看你,上次用的药可有用?”
“还可以,身体没以前那般冷了,致远哥哥可有什么发现?”
宋致远将之前发现的金边银杏叶对着月光让林依依看,“醉仙楼特供的茉莉头油——嫡公子怕是遭人算计了。”
林依依的轮椅碾过周府青砖,宋致远拾起金边银杏叶:“醉仙楼特供头油——嫡公子被算计了。”二楼书房窗棂紧闭,鱼线勒痕如蛇缠绕门闩,门槛缝里嵌着染血银杏叶。
“封锁庭院!”林依依轮椅弹链掠过栏杆。紫檀屏风前,宋致远捻起珍珠:“孔洞焦黑似酸蚀...…”话音未落,林依依已破窗而入。
血腥混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周世昌攥着半块青玉佩端坐圈椅,七窍凝结乌黑血痂。宋致远银针探入茶汤,针尖泛起孔雀尾羽般的靛蓝:“毒在茶壶,杀机在别处。”
林红玉跃上房梁,寸许刮痕闪着翡翠碎末。窗外银杏树影晃动,倒挂人影转瞬即逝。宋致远蘸着耳孔黑血勾画:“七窍流血却面色红润,似被续过命。”掀开锦袍,三寸缝合疤横贯腰腹——金丝缝脉术的线头正蚀穿青石案。
火折子掷向房梁,翡翠碎末腾起毒烟。林依依拾起半枚银扣:“陆运司废止的官服扣子。”宋致远却掰开死者下颌,齿缝金线系着半粒孔雀胆:“参汤碗底茯苓渣发黑,有人用毒银匙搅拌。”
暴雨冲刷回廊,宋致远按住林依依手腕:“雪山参须是雷火引信!”檐角铜铃芯里,焦黑参须随风雨摇晃。
库房发现仆人阿福尸体,后颈金簪与柳氏头饰严丝合缝。
劈开药柜暗格,三百斤翡翠玉料泛着冷光。账簿最后一页黏着宫造银杏叶,宋致远在玉缝嗅到苦杏香:“此处炼过鹤顶红。”底部"漕"字钢印残留青楼胭脂。
漕运司档案库,林依依抽出潮霉的商船名录。泰康十年沉船案押运官竟写着"陆文昭"!宋致远刮开页脚靛蓝污渍:“与毒账本同源。”
夹层飘落的当票显示,醉仙楼琴娘当掉的翡翠耳坠,图样与周明远衣襟银杏叶一致。
醉仙楼天字号房,七弦琴不翼而飞。宋致远劈开雕窗,鎏金铃铛滚落——铃芯参须与周宅雷火引信同源。库管阿福尸首在义庄抽搐,喉头蜡丸里藏着砒霜解药,朱砂写着周世昌私生子生辰。
江畔漕船燃起大火,林依依斩断缆绳。焦尸手中半本账册与周宅账簿拼成完整漕运图。陆文昭官袍下穿着歌妓襦裙,劈开玉箱露出血玉观音:“二十年前沈家商船沉的是北越抚恤金!”
宋致远银针挑开陆文昭衣襟,锁骨沈家商印赫然在目。贡玉箱底金箔刻满走私账目,对岸皇商码头随即爆炸。陆文昭咬碎蜡丸自尽,宋致远冷笑:“鹤顶红混孔雀胆?家父早教过这招'鹤点头'。”
刑部大牢里,张先生镣铐结着幽蓝冰碴。林依依烘烤染毒金箔,北越文字逐渐浮现:“用贡金熔点刻双层账目,好一招'火浣书'。”宋致远劈开青砖,带"漕"字赝印滚落——陆文昭至死不知自己只是棋子。
登闻鼓响彻朱雀门时,边关急报撕破最后伪装。北越贡箱鎏金佛像内胆,密密麻麻刻着大齐边防。林依依剑指结案卷宗:“毒账本需混龙井服下,那日唯有账房先生能众目睽睽下完成绝杀。”
惊堂木震落梁间蛛网,银杏金叶飘满结案铁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