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如同无数珍珠迸裂。仇妧冒雨冲进驿站大门时，发间的水珠串成线往下淌。为了寻找给宁远舟解毒的一位主要的药材，几乎跑遍了半个陵州城。

"阿妧姑娘回来了？"驿丞提着灯笼迎上来，"您那些同伴..."

轰隆一声雷响掩盖了后半句话。仇妧突然感到心悸——太安静了。本该热闹的驿站前院，此刻只有雨水拍打瓦片的声音。

后院的打斗声就是在这时传来的。

仇妧丢下油纸伞冲进雨幕，转过回廊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如意绯色的身影在三人围攻下如风中残烛。钱昭的刀光织成银网，孙朗的铁棍带着呼啸风声，于十三的暗器从刁钻角度不断袭来。雨水将四人的衣衫全部浸透，在地面汇成淡红色的溪流。

"住手！"仇妧的喊声被雷声吞没。

如意一个后翻避开孙朗的横扫，却被钱昭刀背击中后心，踉跄着撞上廊柱。她抹去嘴角血迹，软剑在雨中划出凄厉弧光："以多欺少，这就是六道堂的做派？"

"对付朱衣卫的走狗，讲什么道义！"孙朗双目赤红，铁棍砸碎青石板，"我爹就是被你们的人逼下悬崖的！"

钱昭的刀尖纹丝不动指向如意咽喉："任左使隐藏得好深啊。"

于十三站在屋檐下没有加入战局，但手中扣着三枚透骨钉："如意姑娘，不如等宁头儿回来..."

"等什么？"孙朗怒吼，"等她再害死几个兄弟？"

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如意苍白的脸。她突然笑了，雨水顺着下巴滴落："钱都尉查了这么久，就查到这些？"

钱昭眼神一厉，刀锋突进三分："安国朱衣卫左使任辛，三年前潜入梧都，借越三娘之手杀害六道堂七名精英。半年前假死脱身，如今又混入使团——"

"我没有！"如意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越三娘的行动与我无关！"

"证据呢？"钱昭冷喝。

雨水顺着睫毛流下，如意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到杨盈缩在廊柱后，小脸煞白；看到于十三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到孙朗眼中刻骨的恨意...

"我无需向你们证明什么。"如意突然旋身，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取钱昭手腕，"要打便打！"

钱昭侧身避让"小心有诈！"钱昭厉声提醒，却见如意趁机突向院墙缺口。

"拦住她！"孙朗抡棍砸向如意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仇妧的软剑架住了铁棍，火星在雨中迸溅。

"阿妧你干什么？"钱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仇妧挡在如意身前，剑尖微微发颤："你们要杀她，先过我这一关"扔给如意护心丹

"你疯了？她是朱衣卫！"孙朗怒不可遏。

雨水顺着仇妧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我只知道，我们是生死之交"

僵持之际，如意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腰间的伤口汩汩冒血，将身下雨水染成淡红。仇妧给任如意飞针止血

"如意姐！"杨盈不顾一切冲进雨里。

于十三一把拉住她："殿下危险！"

钱昭的刀仍指着如意，眼神却闪烁不定。仇妧直直的盯着他

"先关起来。"钱昭终于收刀，"等宁远舟回来发落。"

如意趁机跑了出去，策马离开，挟持了杨盈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钱昭声音沙哑。

仇妧“对，她也知道我是谁”

雨越下越大。当宁远舟浑身湿透地赶回驿站时，看到的是一地狼藉和面色各异的众人。

"出什么事了？"他甩开斗笠，水珠四溅。

钱昭"她是朱衣卫左使任辛。"

宁远舟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