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吴世勋盯着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名栏，边语沁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决绝，墨水在宣纸上洇出淡淡的毛边。他指尖划过 "边语沁" 三个字，想起她趴他的在办公桌上玩手机时，那时她眼底还有光，像藏着整个星辰大海。

下班时暮色四合，他驱车前往西子湾，方向盘上还留着边语沁上次坐车时蹭上的婴儿爽身粉味。推开家门的瞬间，玄关的水晶灯映着王婉淑在厨房的背影，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混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吴世勋妈。

他将羊绒大衣递给佣人，看见母亲摘菜的手顿了顿。

王婉淑（吴母）来了，饿了吗？

王婉淑放下手中的菜

王婉淑（吴母）你爸在书房，爷爷早早就歇了。

餐桌前的长谈从一碗热汤开始。王婉淑推来一碟他儿时爱吃的糖醋小排，忽然开口

王婉淑（吴母）世勋，妈错了，不该逼你娶沁沁。

她的指尖划过碗沿，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王婉淑（吴母）你初三那年，沁沁在你床上睡着了，第一次来月经弄脏了床单。她知道你爱干净，吓得直哭，你却摸她脑袋说 ‘长大了’，然后红着脸找我要卫生巾。

吴世勋的汤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母亲继续说

王婉淑（吴母）她练舞总受伤，你书包里永远备着草莓味创可贴；打篮球只喝她送的矿泉水，嫌别人太烦。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她的，直到看她现在抱着孩子坐在窗边，眼神空得像个破了洞的气球......沁沁不该是现在这幅样子，她阳光开朗善良，她就像个小太阳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她那副自信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动啊。

王婉淑的声音哽咽了

王婉淑（吴母）妈妈真的很喜欢她，但可能真的没有这个缘分去做婆媳，怪我强迫你们。世勋，不如放她飞吧。

他猛地起身，双手捂着脸走向露台。西子湾的海风带着咸腥，吹得他眼眶发酸。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边伯贤发来的消息："协议已寄，查收。" 附件里是扫描件，神奇游乐园集团的股权转让书赫然在列，边语沁的名字签在乙方位置，像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回到办公室时，台灯下的协议书摊开着。边语沁只字未提要清月阁，只要求了吴砚深的抚养权和每月两万抚养费。他拿起钢笔想添上清月阁的产权证明，笔尖却在纸上折断，她在电话里说："吴世勋，我只要自由。"

清月阁的婴儿房里，边语沁正给吴砚深哼唱《天鹅湖》。唱到第二小节时，婴儿突然攥紧了她的手指，像在安慰。姜妈递来温毛巾，看见她滴在协议书上的眼泪，在 "吴世勋" 的签名栏晕开一朵透明的花。窗外的香樟树影摇晃，月光透过叶隙落在婴儿床的旋转木马上，小马的影子在墙上转啊转，像极了他们回不去的年少。

十二月的梧桐叶落满西子湾的庭院，张艺兴推开家门时，闻到客厅里飘来的莲子羹香气，井韶华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枚翡翠镯子，正是当年想送给裴昭妍的见面礼。

井韶华（张母）艺兴，带佳宜去看电影吧，她闷了一天了。

母亲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

季佳宜从楼梯上走下来，香奈儿套装的珍珠纽扣在灯光下闪着光

季佳宜张律师，忙什么呢？

她的指尖划过他西装领口，那里还残留着钱思颖惯用的梨花香水味。

张艺兴侧身避开，公文包重重砸在茶几上

张艺兴我很忙。

季佳宜忙到和幼儿园老师同居？

季佳宜的声音陡然拔高

季佳宜钱思颖，启智幼儿园的那个，对吧？

张明谦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井韶华的脸瞬间煞白，而季佳宜像只斗胜的公鸡，扬着下巴说

季佳宜我调查她怎么了？我是你未婚妻，连这点儿知情权都没有？

张艺兴未婚妻？

张艺兴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艺兴我什么时候承认过？

他转向父亲，看见张明谦眼神闪烁。

张明谦（张父）艺兴！

张明谦猛地起身

张明谦（张父）季家能帮律所拓展金融业务，这门婚事对我们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张艺兴所以我的感情就是生意筹码？

张艺兴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季佳宜突然尖叫

季佳宜一个破幼师而已，哪里配得上你？不过是床上功夫好罢了！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张艺兴最后的理智。他抓起外套冲向门口，却被张明谦使眼色让保镖拦住。挣扎间，手机被抢走，然后被扔进二楼的客房，房门 "咔哒" 落锁。

他砸了半小时门，直到手掌渗出血痕。窗外的月光清冷，照见床头柜上放着的《婚姻法》这是季佳宜特意留下的，扉页用红笔圈着 "婚后财产" 几个字。

次日清晨，季佳宜踩着高跟鞋走进启智幼儿园。园长点头哈腰地将她迎进会议室，钱思颖进来时，正看见她用湿巾反复擦拭座椅。

季佳宜你就是钱思颖？

季佳宜上下打量她，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

季佳宜长得一般，身材一般，也就弟弟是个小明星，难怪只能靠男人。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音量

季佳宜听说你住艺兴的房子？也是，毕竟免费饭票谁不要呢？

钱思颖攥紧了教案本，指节泛白。园长在一旁搓着手："季小姐，思颖她......"

季佳宜闭嘴！

季佳宜猛地拍桌，转向钱思颖

季佳宜我是季家独生女，张艺兴的未婚妻。识相的就赶紧滚，别逼我动用关系让你在幼教圈混不下去。

钱思颖忽然笑了，笑声清脆

钱思颖季小姐，你调查我时应该知道，我钱思颖没什么背景，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季佳宜

钱思颖至于张艺兴，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恐怕轮不到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