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季佳宜的耳光带着香奈儿护手霜的甜腻气息，狠狠甩在钱思颖左颊。那声脆响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时，钱思颖捂着脸的手指触到皮肤下迅速肿起的硬块，口腔里泛起铁锈味的腥甜。她抬头看见季佳宜涂着酒红蔻丹的指尖还在颤抖，忽然笑了，那是种被逼到绝境的、带着血丝的笑。

"啪" 的反耳光声响彻走廊，钱思颖的指腹擦过季佳宜颧骨，留下五道红痕。季佳宜尖叫着扑上来，香奈儿套装的珍珠纽扣被扯掉两颗，两人在地毯上扭打时，钱思颖的发簪掉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园长缩在墙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看见季佳宜使眼色，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皮鞋踩碎了钱思颖散落的教案。

粗糙的麻绳勒进手腕时，钱思颖闻到男人袖口的烟草味。季佳宜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鞋跟碾过她散落的头发

季佳宜知道为什么艺兴不爱你吗？因为你这种女人只配跪着。

她扬起手时，钱思颖闭上眼，却在剧痛袭来前听见自己胸腔里的轰鸣。小腹突然传来的坠痛让她弓起身子，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滑落，意识模糊前，她看见季佳宜裙角沾着的血渍，像朵妖冶的玫瑰。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钱思颖在 VIP 病房醒来时，边语沁正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

边语沁醒了？

边语沁的声音带着沙哑，眼底的红血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边语沁医生说你黄体破裂，孩子没保住。

钱思颖孩子？

钱思颖猛地坐起，后腰的疼痛让她倒吸冷气。金钟仁递来温水，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

边语沁怀孕六周，你没察觉吗？

她想起张艺兴那晚说 "给我生一个" 时的眼神，想起他掌心覆在小腹上的温度，忽然攥紧床单，指节泛白。

边语沁握住她发抖的手，婴儿爽身粉的味道混着泪水的咸涩

边语沁别难过，以后会有的。

她顿了顿，钱思颖却忽然把脸埋进被子，压抑的呜咽声透过棉絮传来，像只受伤的幼兽。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时，钱思颖正对着天花板发呆。季佳宜带着园长和三个同事走进来，香奈儿香水味瞬间淹没了病房的消毒水气息

季佳宜都看清楚了

季佳宜扬起下巴，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季佳宜这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下场。

园长搓着手，职业微笑僵硬在脸上："钱老师，你被开除了。" 同事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过来，钱思颖看见其中一个曾找她借过教案的女孩，此刻正用嫌弃的眼神打量她的病号服。

季佳宜就算你流产了，艺兴也说...

季佳宜故意拖长语调，俯身凑近钱思颖耳边

季佳宜说那是个杂种，掉了活该。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刺穿钱思颖最后一道防线。她猛地坐起，抓起床头柜的水杯砸过去，却被季佳宜灵活躲开。玻璃碎片溅在地板上，园长尖叫着拉着同事后退，季佳宜踩着碎片走到床边，高跟鞋碾碎玻璃的声响令人牙酸

季佳宜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边语沁联系不到张艺兴，思考之后边语沁打算直接去张艺兴父母家找人。

井韶华（张母）沁沁来了？

井韶华的热情有些刻意，她正给季佳宜剥橘子，果肉的清香混着尴尬的沉默。张艺兴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看见边语沁时，眼里突然燃起光，却在季佳宜挽住他胳膊时，瞬间熄灭成灰烬。

季佳宜边语沁，好久不见。

季佳宜的笑容像淬了糖的刀

季佳宜听说你离婚了？真是可怜。

边语沁是挺可怜的

边语沁盯着她手腕的翡翠镯子，那是当年井韶华没送出去的见面礼

边语沁可怜到看着闺蜜被人打成流产，还得替她讨公道。

季佳宜你胡说什么！

季佳宜的尖叫让水晶灯都晃了晃

季佳宜我根本没碰她！

边语沁是吗？

边语沁上前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边语沁那钱思颖肚子里的孩子，是被风吹掉的？还是被你找的四个男人踢掉的？

张艺兴猛地起身，却被身后的保镖按住。他挣扎时，边语沁看见他裤腿卷起的部分，膝盖上有结痂的伤口，脚踝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张艺兴她在哪？

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木板

张艺兴沁沁，带我去见她！

张明谦（张父）艺兴！

张明谦重重拍桌，茶杯里的水溅在季佳宜手背

边语沁只觉得可笑，从包里拿出手机

边语沁我这里有钱思颖同事的录音，她说季佳宜当众说 ' 掉了活该 '。

季佳宜脸色煞白，扑过来想抢手机，却被边语沁灵活躲开。

混乱中，张艺兴突然抓起花瓶砸向保镖。玻璃碎裂的声响里，他拖着伤腿冲向楼梯，边语沁听见他低吼着 "让开"，然后是身体撞击栏杆的闷响。等她追上去时，张艺兴正趴在二楼楼梯口，额角的血顺着鼻梁滑落，染红了白色的地毯。

边语沁别碰他！

边语沁推开想上前的保镖，站在张艺兴身边。他喘着气，血滴在她手背上

客房的门被撞开时，边语沁看见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窗框上还挂着张艺兴的衬衫碎片。井韶华瘫在沙发上，季佳宜躲在张明谦身后，指甲深深掐进他西装外套。

边语沁他从窗户跳下去了

边语沁站起身，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

边语沁你们最好祈祷钱思颖没事，否则...

她没说完，转身走向楼梯。夕阳从玄关的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张艺兴发来的短信

张艺兴帮我查。还有沁沁，我之所以帮你准备离婚协议书，是因为吴世勋说过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们要分开，他让我帮你，他是爱你的，但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

而此刻的医院里，钱思颖正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床头柜的抽屉里，藏着张艺兴送的樱花发卡，塑料边缘已经被她摸得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