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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桦林与向日葵

  他们在巴甫洛夫大楼支撑了七天,在几乎断水断粮的情况,他们胜利地等到了苏军重新占领了巴甫洛夫大楼。

  但好景不长,巴甫洛夫大楼很快再度落入敌手。

  城内的苏军本来就不占人数优势,他们是不能再留在巴甫洛夫大楼了;趁着夜色,他们收拾了为数不多的子弹,启程离开。

  他们的好运果然不能一直都有,一股德军咬住了他们;在手榴弹的轰鸣声里,尘土飞扬间,小分队散开了。

  **,瓦利亚,阿德鲁沙,阿廖沙,歆然一队,不知何处;而被敌军追踪,好不容易甩掉他们的苏里南和小春却也不知道他们身处何方。

  “苏里南!”

  “阿春!”

  “我们要赶紧甩掉那些尾巴,去找到**和少校他们!”苏里南认真道。

  小春用力点头,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摆脱了追踪;因为那股德军一直在追赶他们。

  苏里南和小春的子弹也在一次次狙击中即将耗尽。

  “那群该死的弗里茨怎么就像狼一样围过来!”小春暗骂道。

  “阿春!”

  苏里南灵机一动般笑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你看到那个被炸穿的墙洞没?我们可以躲进去,那群德国佬是来一个被我们狙一个!你别忘了,我可是红旗团最有名的神枪手!我就在那里狙击他们,保准一颗子弹一个!我还有好多子弹呢,阿春,你的子弹快没了吧?你先去收集些子弹回来,这里交给我就好!”苏里南拍着胸脯笑道。

  “你还有多少子弹?”

  “可多着了,我之前从其他同志那里拿到了上百发子弹呢,你摸摸我的行军袋,厚鼓鼓的!”

  小春摸了摸,沉甸甸的,按重量来说,起码还剩下一百多颗。

  “好!苏里南,你一定要支撑住,我这就去找子弹!”小春身上只剩下五发子弹了,他不能成为苏里南的拖累,得赶紧找子弹。

  “你放心,我可是坚强的红军战士呢!”

苏里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春,你快去吧,那群弗里茨瞧着又要上来了,我得赶紧去占据狙击点!”

  小春点头,连忙分开去寻找子弹。

  苏里南看着他的背影,轻柔微笑。

  阿春,你可一定要活着走出斯大林格勒,活着等到我们胜利之日。

  小春心里一直有股不详的预感,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十几具因为爆炸而死的德军尸体;他在他们身上搜索;此时,他心脏一痛,突然顿悟;他拼命地往回跑去。

  苏里南!苏里南!苏里南!

  可是没有奇迹。

  那个墙洞上倒挂着一个赤/裸裸的士兵,看得出来杀红眼的德国人还对他进行了辱尸;他被十几发子弹击穿身体后,又被扒光衣服倒吊在残垣断壁上。

  “苏里南!不——”

  小春悲痛欲绝地嘶吼,他扑将上去,用尽力气才将苏里南放下来,脱下外套包裹着苏里南瘦弱的,浑身鲜血的身体。

  他的身边躺着一只行军囊,里面全是石头;他怎么就忘记了,可爱活泼的苏里南平时也很喜欢拿弹弓打鸟的啊!

  这些根本就不是子弹!他早就弹尽粮绝了!

  在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后,激怒了德军的他,被子弹穿身,善良的灵魂就此升入天国。

  小春撕心裂肺地痛哭,苏里南!你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陪着你!让你一个孤零零的面对那么多敌军!只为了换我一个人的生!

  小春的心脏就此缺了一块,他亲吻苏里南满是鲜血的脸庞;可爱的苏里南啊!我最好的弟弟苏里南!

  “愿上帝祝福你,我善良纯粹的苏里南.安德烈耶维奇.塔斯科夫,你将在永夜的黑暗里获得光明,升入天国。”小春低声祈祷。

  他很幸运,他一直都很幸运,还能够见到瓦利亚他们。

  “小春!”瓦连京拥抱着他,看见他浑浑噩噩的,就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小春,你怎么了?苏里南,苏里南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小春从哀弱的低泣到崩溃的嚎啕大哭,只在这一瞬间。

  “苏里南为了保护我,独自一人面对敌人,牺牲了!”

  所有人的神色瞬间染上悲伤,为这样一个好同志的牺牲默哀。

  “**!瓦利亚!歆然!阿德鲁沙!阿廖沙!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这样蠢?连苏里南是为了调开我,我都看不出来!你们知道苏里南牺牲得有多么壮烈吗?那群德国佬甚至还,还侮辱了他!啊!我的苏里南!”小春跪倒在地,痛苦不堪;嘴角倏然间染上艳丽的血痕。

  “小春!小春!”瓦连京将他抱紧在怀,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哀伤而低切道,“苏里南是我们苏联的英雄!他的牺牲无上光荣!我们要振作起来!才能为他报仇!”

  “阿春!”

  “小春!”

  几人握紧他的手,“你一定要振作!我们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小春怔怔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撕心裂肺地面对周围他爱的,爱他的人的牺牲;如此的痛彻心扉,令人灵魂在火上疯狂煎熬。

  他颤巍巍地起身,背紧身上的莫辛纳甘步枪;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这道坎只有他自己能过。

  苏联在十一月下旬,发动名为‘海王星行动’的反攻,行动的第一天,苏军攻破德军第六集团军侧翼的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阵地。

  紧接着,苏联三个集团军将第六集团军的五个军22个师,罗马尼亚,意大利和部分克罗地亚的仆从军约27万人,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及其周边辐射开来的1500平方公里的地域之内。

  而第六集团军,只有大概五万人在包围圈外,得以逃出生天。

  在此情况下,*******依旧坚持死战不退的命令,第六集团军及其包围圈内的仆从国军队,彻底失去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他们要困死第六集团军,瓦解他们的战斗意志,直到一次破击之。

  那厢六人愁云惨淡,这厢德军斯大林格勒阵地上,正在艰难地防御着苏军如同潮水般的进攻。

  汉斯.彼得勒斯,第六集团军近卫步兵师少校军官,此刻就在阵地上,端着重型撕布机

,朝着冲来的苏军扫射。

  歆然也在这座城里,但他和他已经咫尺天涯。

  两军鏖战到暮色四合,汉斯在指挥布防,打击敌人的间隙里,救下了一个小小少年;天可怜见的,那个少年多么孱弱,而且看着才十四岁,就被帝国送进了这台绞肉机里。

  战事渐退,汉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左胸中了一弹,好在命大,不曾伤及心脏;他看着蜷缩在战壕里的少年,脱下自己的军官大衣,披在他身上。

  “下雪了。”

  少年瑟瑟发抖,抬眸看着清冷月光里,纷扬雪花下的少校, 刹那间他以为在黑暗里见到了传说中俊美的太阳神阿波罗。

  “还走得动吗?”

  少年没说话。

  少校轻笑一声,将他打横抱起,走在斯大林格勒落雪的夜晚中。

  残垣断壁不足惧,此时的少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诸神的宫殿,俊美的阿波罗听到了他的祷告,来到了他身边,将他从战火中拯救。

  “叫什么名字?”

  “安尔.坎贝尔。”

  “安尔.坎贝尔?你不是我团里的人。”

  “少校,我是511团的,我们的团长卡斐乐尔中校被苏联人的子弹打死了,整个团都覆灭了。”

  “就你一个人活下来了啊?”汉斯放下他,注视着他。

  “少校,我不想死。”安尔回答地很干脆。

  汉斯蹲下身,捏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听着,士兵安尔.坎贝尔;你越是怕死,死神的脚步就会越快降临到你身边!你必须拿起你的枪,去跟敌人战斗;即使是扑是咬,你也不能向敌人妥协!从现在开始,我带着你,在我身边,不需要懦夫!”

  安尔注视着他,虔诚点头。

  “好好休息,饿了就去拿供给!”汉斯松开他,放松身体靠坐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安尔是一个有着红头发,绿眼眸的少年,来自德累斯顿,其实是被强征入伍的;他之前一直感叹命运不公,但遇到汉斯少校后,他突然又开始庆幸自己加入了德军。

  将阿波罗捧进心底后的安尔,大概没有注意到汉斯手指上的婚戒;那是一朵美丽娇艳的蓝色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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