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金氏的玉阶被暮色染成暖金色时,魏无羡牵着金子桑的手,站在金麟台的牌坊下,忽然有些恍惚。大家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天上一日凡界一年,离家数年,所有人都牵挂着家人。蓝湛与紫凝回了姑苏蓝氏,怀桑也赶回了清河,不知这些年兄长可还好。晓星尘打算先回趟师门,跟师父抱山散人带去桑桑复活的喜讯。至于思追与景仪被允许继续在外游猎,于是便随着魏无羡一干人先来到兰陵。
无纯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不觉恍若隔世,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像在诉说着迟来的圆满。
“走吧,桑桑回家了,阿娘和阿离都等着我们呢”金子轩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姑姑,回家了,是不是觉得不习惯呀,家里的一切都没变呢”金凌叉着腰添了几许俏皮,别说姑姑了,离开的每一天自己都时刻挂念着娘亲。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远远就看见金麟台正厅外站着的身影。金子桑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眶瞬间红了——那抹倚着廊柱的身影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鬓角已染霜白,可挺直的脊背、握着念珠的手,分明还是她记忆里的母亲。只是母亲苍老了许多……
“桑……桑桑”金母哽咽着,半晌声音带着颤抖才发出来,手里的念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扑过来,紧紧抱住金子桑,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我的桑桑……真的是你……”
金子桑回抱住母亲,眼泪汹涌而出。打从自己复生,午夜梦回之际总会想起凡界的母亲,她弥补了母神陨灭后自己失去的母爱。她无数次梦见母亲,梦见她在佛堂里为自己祈福,梦见她偷偷以泪洗面。此刻触到母亲鬓角的白发,才惊觉时光竟已溜走这么久。“娘,是我,我回来了。”
金母捧起她的脸,指尖抚过她的眉眼,从眼角的泪痣摸到下颌的弧度,一遍又一遍,像是要确认这不是梦。“瘦了,不过还是娘的小仙女。”她哽咽着笑,眼泪却掉得更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正厅门口,江厌离早已红了眼眶,手里还端着刚炖好的莲藕排骨汤——那是金子桑以前最爱喝的。金子轩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别哭,桑桑回来了,该高兴才是。”
“我是高兴的。”江厌离擦了擦眼泪,声音温柔得像水,“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她看向金子桑,目光里满是疼惜,“桑桑~”两人相拥而泣,金子桑感受着江厌离的颤抖,知晓她的激动,似姐亦是嫂。
众人前前后后入了正厅,江厌离把一碗莲藕排骨汤递到金子桑面前:“快尝尝,还是你喜欢的味道,放了莲子和枸杞。”金子桑刚要接,就被魏无羡抢了过去,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我喂你。”
金凌在一旁“啧”了一声,别过脸去,耳根却红了。思追和景仪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唉,这些日子跟做梦似的,情绪也是大起大落,不是哭就是笑”景仪抱臂慨叹,“这一趟不虚此行,原来情真的最神奇的”思追在一旁附和。
晚风吹进正厅,卷起窗帘的一角,带来金麟台后花园的桂花香。江厌离靠在金子轩怀里,看着满室的笑语,忽然轻声道:“真好。”金子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嗯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听着厅内的欢声笑语,听着母亲的碎碎念,听着三个小孩争论着谁的剑更厉害,无纯忽然觉得,这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比灵域的云海更让人安心。
她抬起头,看向魏无羡,眼底映着烛火的光:“魏无羡,以后不许再把我弄丢了。”
魏无羡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郑重而温柔:“再也不丢了。”
窗外的月亮爬上金麟台的檐角,清辉洒满庭院,像在为这迟来的团圆披上一层温柔的纱。正厅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满室的笑脸,将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酿成了此刻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