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金氏的金麟台,从未如此热闹过。
红绸从牌坊一直铺到正厅,金星雪浪袍的族人身着礼服,往来穿梭于玉阶之上。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动,奏响的却不是肃穆的礼乐,而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欢歌——今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事——金子桑与魏无羡的大喜之日,亦是云梦江氏、姑苏蓝氏两对新人共结连理的盛事。
天还未亮,金子桑的寝殿就已亮如白昼。紫梦正为她梳发,桃木梳划过青丝,将三千烦恼丝绾成同心髻。镜中的女子,身着绣满金纹的嫁衣,眉眼间染着娇羞,本就绝色如今更是撩人心弦,眼底的光比殿内的琉璃灯还要亮。
“小姐,你瞧这凤冠。”紫梦捧过一顶凤冠,珍珠流苏垂落,映得金子桑的脸颊愈发莹润,“这可是夫人特意让人打造的。”
金子桑轻抚过凤冠上的凤凰纹,指尖微颤。昨夜母亲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娘的桑桑终于有家了,娘却有些舍不得……”,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那是她缺席的岁月里,母亲为她熬白的头发。
“凝儿和情儿呢,我好期待她们穿嫁衣的模样呢”无纯语调中是难掩的激动“凝姑娘和情姑娘在隔壁房间呢,妆娘此刻也正忙着上妆打扮呢”紫梦一边给无纯戴凤冠,一边笑着回话。
“梦儿,走啦,去瞧瞧……”
“小姐,慢点,小心脚下——”
这场婚事谋划了许久,最终敲定三个新娘子从金麟台出嫁,无纯与紫凝一个是兰陵金氏的小姐,一个是金夫人的义女,理应在金氏待嫁,温情虽没有家人,但姐妹三人不分彼此,金夫人让温情也从金氏待嫁,替温情备了丰厚的嫁妆,告诉她,以后这儿就是她的娘家。
隔壁屋子:
“来,涂点口脂”
“阿离姐,可不可以不要涂啊~”紫凝蹙着好看的眉头
“新娘子自然要美艳一点,少涂点”江厌离笑着将口红纸递给她,紫凝不情不愿地接过。
“一定将凝儿打扮得明艳动人”江厌离吩咐一旁的妆娘。
“少夫人放心,凝小姐本来美艳动人,我一定将她画的更美”
“嗯~凝儿,我去看看情儿,你乖乖配合妆娘,知道了吗……”
“知道啦,阿离姐,你去吧~”
“哎呦~”
“有没有撞疼,让我看看!”江厌离扶住被撞得摇摇晃晃的无纯。
“没事,没事,嫂嫂,你没撞疼叭~”
“没有”江厌离宠溺地戳了戳无纯的眉心,“你呀,今天可是新娘子,还如此风风火火的~”
“嘻嘻……我来看看凝儿和情儿”
“梦儿,桑桑这妆都画好了?”江厌离打量着眼前精致的无纯柔声询问。
“少夫人,差不多啦,还有些首饰,小姐嫌重,还未佩戴呢”
“一会儿到了吉时可别忘了”
“哎呀,嫂嫂,你放心,不会出岔子哒”无纯迫不及待地小跑进屋,她可太期待紫凝的模样。
“凝宝贝,快让我看看~”
“纯儿,你可算来了~”紫凝摇摇晃晃地起身,有些小委屈,满腹牢骚。
“这凡界成婚怎滴如此琐碎,好累呐……”
“没办法,谁让某人也有了愿嫁之人呢~”
“该说不说,凝儿你今天真美!”
“你也不赖呀”
“你这儿也差不多啦,走,去瞧瞧情儿~”
“好嘞,走啦~”
“欸~你们俩慢点,注意脚下……”江厌离摇头轻笑着叮嘱。
“情儿~情儿~”
“小姐”负责温情的妆娘给两人见礼。
“桑儿~凝儿~”温情美眸中闪过一抹惊艳,无纯与紫凝本就是仙人之姿,此刻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无纯上前轻轻拉起温情上下打量,紫凝亦是如此。
“情儿,你这可是自谦了啊,你现在这幅模样能把江澄那家伙迷的神魂颠倒”紫凝一本正经地打趣。温情登时红透了脸,更添了几抹娇俏。
“凝儿!莫要打趣我啦,你才是将高岭之花含光君拿捏得死死的~”温情不甘示弱地打趣。
“咳咳咳~”紫凝不好意思地抱臂咳嗽,瞧她这难为情的样子,无纯乐得直笑。
“凝儿,欸,这耳朵怎么都红得都要滴血啦~”
“好啊,你们俩联合起来打趣我”紫凝眼神示意一旁含笑的温情,两人默契地围住无纯,不怀好意地开口。
“情儿,某人昨晚还月下幽会呢,那如胶似漆的嘞”紫凝眉眼含笑,温情附和道“呀,谁呀,该不会是魏无羡~”
“好啦好啦,别说了,我错了~”
三姐妹的笑声如银铃般响彻在庭院中,这或许就是幸福最好的模样。
三人待在一处进行着最后的装扮,有期待,有紧张,可最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幸福。
“梦儿,外面挺热闹嘛,吵吵嚷嚷的”无纯闭着美眸配合着妆娘缓缓开口。
“听这声音是那三个小家伙呢”紫凝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
“怎么还有争执声呢,听声音是怀桑?”温情好奇地开口。
“还有阿洋,他跟怀桑吵起来啦?”无纯好奇极了。紫梦连忙压下她要起来的动作,紫梦笑着摇头,“他们俩呀正斗嘴呢,说是要比谁的贺礼更合新郎新娘的心意。”
“小公子跟蓝家的两位小公子捧着贺礼,跃跃欲试呢,被公子拦着不让进来呢。”
“梦儿,让阿兄放他们进来吧,我们也都差不多啦,是吧,凝儿,情儿……”
“嗯——”
“叩叩叩——”门被轻轻敲响,传来金凌略显局促的声音:“姑姑,我们能进来吗?”
金子桑笑着扬声:“进来吧。”
门被推开,三个半大的少年挤在门口,手里都捧着礼盒,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刚跑完步。金凌走在最前,手里的锦盒绣着金边;蓝思追紧随其后,礼盒上系着蓝氏特有的卷云纹丝带;蓝景仪最是活泼,抱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眼睛已经忍不住往房里瞟。
“恭喜仙女姑姑们。”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里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
“你们三个怎么来了?”紫凝笑着起身,刚走两步就被裙摆绊了一下,惹得蓝景仪“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温情挑眉看着他们:“手里拿的什么?
景仪把盒子往前递,“这是我攒了三个月月钱买的!给仙女姑姑们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三支琉璃发簪,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倒是符合他跳脱的性子。
“小景仪眼光蛮不错的嘛”紫凝拿起发簪打量,无纯与温情相视而笑。
思追紧随其后打开礼盒,里面是三匹上好的云锦,轻声道:“这是我特意寻得姑苏毓秀坊的绣娘织的云锦,姑姑们做新衣裳穿定然舒服又漂亮。”思追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里面还有我自己绣的平安符,希望姑姑们岁岁平安。”三枚小小的锦囊,针脚不算细密,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小阿苑真用心”无纯拿起平安符,心里暖暖的,温情附和打趣“含光君这是养出了一个小暖男呢”思追红着脸浅笑。
金凌最后打开锦盒,里面是三支精美绝伦的金步摇,凤凰衔珠的样式,还分别刻有“纯,凝,情”的字眼,与三人的凤冠隐隐呼应:“这是我数月前找金匠打的,不……不过上面我自己还刻了字呢,虽是金的,但轻便。”他说着,耳根已经红透。
“我们阿凌这么浪漫是随了爹爹还是舅舅呀”紫凝打趣,紫梦笑着应和“小公子这是既随了公子,不过呀还随他两位舅舅,尤其是魏公子~。”
看着三个面红耳赤的少年,房里的笑声更响了。无纯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仅是自己得偿所愿,更是身边有这些鲜活的少年,有吵吵闹闹的烟火气,有永远年轻的热忱。
红烛的光晕落在三个新娘子的笑脸上,也落在三个少年羞赧的眉眼间,将这一刻的温馨,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