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缱池选中一条白色碎花连衣裙，似乎对读心术熟练于心的女售货员自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喜爱，走上前来，红着脸问道：“您喜欢这件吗？”
上官家族的每个人长相都堪称完美，缱池论美貌是其中的佼佼者，没有上官能在容貌上胜过她一筹，电视上的明星与她比较都相形见绌，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她这么好看的人。再加之她正身着适合杀戮的装扮，四舍五入等于没穿衣服，这样完美的身体与容颜足以超越性别的限制，令女性都因之脸红害羞。
“是的。”缱池小声说。
“抱歉，这件没有适合您的尺码。”售货员仔细检查商品数遍之后，才惋惜地说道。看得出来，她也很想看缱池穿裙子的模样。
就连对女性衣物知之甚少的我也能一眼看出这件连衣裙并不适合缱池的身材，她很喜欢连衣裙，永恒之夜降临之前，我们家的衣柜里有很多定制的连衣裙，她的身材很特殊，一向买不到合适的衣物。缱池身高一百八十七厘米，虽然腰很细，但肩与女性相比宽一些，胸部尺寸也明显超出这件连衣裙可以承受的范围，虽然被白布条紧紧地裹着，但仍显得很大。
缱池无助地站在原地，她并不擅长社交，以前的她是这样，如今的她仍然是这样，或许她现在只将人类看作弱小的潜在猎物，但儿时产生的社交恐惧已经演变成某种本能，我看得出她很想试试那件连衣裙，但不好意思开口。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和人类交流，但在社交方面比缱池强，我对售货员说：“没关系，拿一件最大码的出来试试。”
“好的。”售货员笑靥如花地说道。似乎比她自己买新衣服还高兴。
缱池抱着那条连衣裙，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把真实情绪写在脸上过了。
“快去试试吧。”我摸摸缱池的脑袋，笑道。
“你也挑一件试试呀。”缱池说。
“我没啥想要的。”我说。
最终我还是没有拗过缱池，挑中一件白衬衫穿上了。片刻后，缱池低着头从试衣间走出来了，这件连衣裙果然不适合她，穿在塑料模特身上裙摆至小腿的长裙，穿在她身上裙摆只勉强触及膝盖，大腿的轮廓若隐若现，肩膀的宽度和胸部的尺寸对她来说也不够，虽然腰部偏宽松，但似乎依旧是很勉强才穿上身的，她局促地缩着肩膀，胸部的布料绷得很紧。不合身，但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缱池穿什么都好看。
女售货员看着缱池，由衷地夸赞道：“您真漂亮。”
这是真话。虽然售货员会因为业绩而违心地夸赞顾客，但这简简单单地四个字确实是真心的，我可以毫不费力地从她脸上的爱慕中看出夸赞之言的真实性，如果我连这点洞悉人心的本领都没有的话，早就因战友的背刺而死了。
“谢谢你。”缱池说。
“您跟这位先生好般配。”女售货员说：“你们是情侣吗？”
“我们已经结婚七年了。”缱池说。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大学生。”女售货员惊讶道。
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果然会因为他人夸赞年轻的话语而开心，虽然三十岁出头并不算老，但我听见这话还是很开心，甚至都不好意思不付钱就走了。
缱池则完全不会因为这方面的事而不好意思，方才连试衣服的话都不好意思说，现在却大言不惭地开口道：“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但我没钱。”
“啊？”女售货员显然没有在从业生涯中见过这种明明没钱却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愣了一下。
“我要带走这件衣服，但我没钱付给你。”缱池当着售货员的面脱下连衣裙装进纸袋中，说：“你报警吧，或者叫保安。”
“您如果喜欢的话。”女售货员见缱池脱衣服，红着脸将头转去一边，说：“我买给您好吗？”
“啊？为啥，你不用……”缱池显然也没有在前三十二年的人生中见过这种售货员，从容突然消失，拿着纸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手忙脚乱道。
“我从来没见过您这样漂亮的人，如果拥有这件衣服会让您开心的话，我愿意花钱买给您。”女售货员真诚地说道。
“她真好呀，能不能把她也带去现实世界？”缱池红着脸贴近我的耳朵，悄声问道。
“你啥时候这么心软了。”我忍俊不禁道。不行，剧情不能这样发展，得干预才行，我突然大喊道：“来人呐！有人抢劫啦！”
暗中观察我和缱池的六个保安唰唰唰地现身堵在服装店门口，我说：“原计划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但是人太少了，没意思。”带有敌意的保安唤醒了缱池的战斗本能，她再度恢复从容，说道。
“那就再闹大点动静。”我说：“别掏刀子哦。”
“好嘞。”缱池猛然闪身贴近一名保安，抬腿高踢毫无阻拦地命中他的下颌。
“轻点啊！”我看见缱池一脚踢爆保安的脑袋，赶忙喊道。
头骨的碎片与鲜血猝然炸开，溅了其余保安一身，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就跑，只有一名胆小的保安被吓得跌坐在地，扑腾半天也没成功站起。要是与虫鬼作战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我不禁感叹，不过寻常世道的保安与末日的虫鬼也不属于同等级对手，保安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犯不上，也没胆量拼命。
“你虽然只存在于虚幻的梦境，但你是个真好人。”缱池抹去脸上的鲜血，对跌坐在角落的女售货员说道：“你快走吧。”
我与缱池坐在店门外的横栏上抽着烟等候警察的到来，大约十分钟后，我看见警察与荷枪实弹的特警一同训练有素地冲入商场，人流也被迅速疏散。
“再杀一个特警，让他们全力以赴，如何？”缱池俯视着黑压压的一片举枪推进向二楼的特警们，问道。
“我觉得没问题。”
缱池一脚踏碎地面上的瓷砖，脚尖颠起一块碎片，扫腿将其踢飞出去，正好穿透第一名登上二楼的特警的头盔与头颅。那名特警的身体倒下的同时，第一枚子弹咆哮着冲出枪管。
缱池抽刀迎向子弹，凶猛的火星绽放于顿雷锋刃，我看见被平均截分成两半的弹头的切面，叹了口气，说：“不知不觉间，子弹都已经飞得这么慢了。”
“比一比谁先到楼顶，如何？”缱池收刀入鞘，说。
“好。”我说：“加两个限定条件，从大门出去和不再杀人。”
“好，输的请客吃饭。”缱池说道。
大家兜里都没钱，吃完就是跑，谁请客有啥区别呢？后来吃完饭时我才明白，缱池所言请客的意思是便是吸引老板的注意，方便另一个人不尴尬地溜走。我正在发呆的时候，缱池已经率先出发。从数不清特警手中冲锋枪里击发出的子弹像一道激荡的瀑布，轰隆轰隆的声音响彻整座商场，让我联想起虫鬼濒死时的嚎叫。缱池轻盈地跃起，踏着一枚枚呼啸出狂风的弹头朝一楼前进，像飞掠水面的天鹅，流连于枪林弹雨的身姿如同起舞。对于我和缱池来说，子弹飞得确实太慢了，毛茸茸的雪花一般温柔，没有刻意闪避的必要。
我与缱池并肩而行，抽刀斩开紧闭的商场大门，柄头之刺同时射向商场楼顶的边沿，也于同一瞬间落地。
“好好玩，想再玩一次。”缱池意犹未尽道。
“确实好玩。”我说。经年的战斗让我与缱池将此当作爱好，与虫鬼搏斗时刻有生命之危，与特警战斗则像在玩一款休闲类型的电子游戏，有趣又轻松，因为休闲游戏和生活并不处于同一层面，游戏角色都没有死亡的可能性，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更不可能会有任何危险。来一次不容易，玩玩也没有问题吧？反正这个世界即将重启，所有人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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