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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的守望(二)

世间末路

我是被疼醒的,熟悉的疼痛让我第一时间联想到金色药丸,不论受伤再重,只要没死,就能被它治好。最常受致命伤的是凰翎,最常用金色药丸疗伤的也是她,见她每次吞下药丸连表情都不会改变,我顺理成章地以为药丸并无副作用,直到我第一次吃,才知道副作用会带来怎样的痛苦,感觉像身上每寸皮肤都被割开之后,向里面丢一块火炭而后缝起来,如此往复,直到全身熟透。我嘶哈了半天才缓过点劲,一转头,发现绘麟躺在我的身边,她平躺着,动也不动,脸上被擦破的皮肤已经长好,双眼不停地流出眼泪,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看着绘麟这副模样,我彻底放下心来,看样子她也吃了金色药丸,伤已经痊愈,多半正在被副作用折磨呢,我坐起身,笑了笑,说:“疼不疼呀?”

“一点儿也……嘶!”绘麟听到我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让她痛得嘶出声,她说:“疼死我啦!”

“活该。”我说:“都跑了还回来干嘛?”

“你才活该。”绘麟不满地撅起嘴,说:“你都不认识我,干嘛要帮我?”

闻言,我的脸莫名发起烫,憋了半天,才开口说:“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嘿嘿,你怎么脸红啦?”绘麟看着我,坏笑道。

“疼的。”我赶忙转移话题道:“你体内藏着什么?有那么强的力量为啥不早用?”

“我也不知道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绘麟说:“一年前的某天夜里,我梦到了一条大黑龙,那条龙自称初始龙神,她说,你是我选中的身体,但我看走眼了,你太弱了,不过我依然很欣赏你,你能以余生体弱多病的代价用一次我的力量,尽快找一个靠谱的刺青师,刺一副满背的黑龙图案供我居住。”

“我的妈呀,初始龙神?”我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

“我虽然不知道初始龙神是啥,但还是情不自禁照她的话刺了满背的黑龙刺青。”绘麟笑着说:“昨晚我使用了那次机会,你看到了不?我帅不帅?”

“你真是太傻了。”我说。最懦弱的人也有气血上涌勇敢赴死的可能,最难的不是一死了之,而是选择在痛苦中活着。事到如今,我为绘麟献出生命也无法偿还她对我的付出,如果她余生体弱多病,那我就一直陪伴她保护她,我拼尽全力也要找到治愈她的方法。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不打算说说自己的情况吗?”绘麟说:“你是不是外星人呀?血怎么是蓝色的?”

“我的事比较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细道来吧。”我说。

“咱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还这么见外干啥?”绘麟神秘兮兮地说:“告诉我吧,我嘴特别严,就算你是外星人我也肯定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我看着绘麟可爱的表情,便想逗逗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而后鬼鬼祟祟地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好聪明,被你看穿了,我真是外星人。”

“哇!”惊讶让绘麟的眼睛瞪得老大,现在我才注意到她的瞳仁是宝蓝色的,显得高贵而神秘,和她的气质严重不匹配,不过确实漂亮到令人不敢相信,她说:“那你是哪个星球来的?”

“我来自太阳。”我说。我的家族因耀光白焰而诞生,耀光白焰又因寂盛而诞生,我说自己来自太阳,也没问题吧?

“太阳那么烫,上面还能住人呀?”

“晚上天黑了,太阳不热,我们晚上住在太阳上,白天搬到月亮上住。”我一本正经道。

“哇哦。”绘麟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我以为她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没想到是高看她了,她说:“天天搬家好麻烦,怪不得你现在到这里来了。”

“是呢,还是这儿方便。”我说。

“那你想不想家?”绘麟说。

“不怎么想。”我说:“熟悉的兄弟姐妹全都搬到这里了,家里的长辈很渴望回到太阳身边,但我对太阳没什么感情。”

“那现在这间屋子是你的家吗?”绘麟说。

我醒来时只顾和绘麟说话,竟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房间的门关着,看不见外面,不过可以听见门外的模糊而熟悉的笑声,那声音来自我的姐姐上官琉香。我说:“这是我姐家,她特别好,正好跟你介绍一下。”

“香香姐!”我扯着嗓子喊道。

我的话音未落,噔噔蹬的急促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接着,门被推开,琉香漂亮的笑颜出现在我面前,她说:“醒啦?还疼吗?”

“不疼了。”肉体上还疼,但精神上的疼痛都被琉香的笑容驱散了,我说:“今天好像是星期四吧?怎么没去上课?”

“专门逃课照顾你的,担心你嘛。”朝阳将琉香的碎发照成金色,她穿着白衬衫和黑百褶裙,这是她学校的夏季校服,她咀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而且,高中二年级的课程也实在没什么可听的。”

琉香体内和我一样拥有神的碎片,我一直以为她体内的碎片和我一样来自混沌神,多年后我才知道,她才是那个体内蕴藏最多寂盛神魂碎片的上官,所以她的家是除盏外最安全的地方,绘麟是外人,不能进盏,我们会被送来这里就理所应当了。但当时的我对此并不知情,心里慌得不行,唯恐祈月幻水找上琉香,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但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别扭来扭去啦,团团说在这绝对安全,你放心。”琉香塞了一片面包在我嘴里,说道。

凰翎是唯一只凭借一句简单的话便能让我心安的人,她实在是太可靠了,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是没问题了,我放下心来,说:“好嘞。”

“你还没介绍呢,这位妹妹是?”

“姐姐好,我叫绘麟,和他是过命交情的朋友。”绘麟微笑着说道,说到过命二字的时候还看了看我。

“喔,这么好的关系。”琉香对我说:“你咋没提起过有个这么漂亮的过命朋友?”

“嗐,也是昨天刚认识。虽然没认识多久,但过命实打实。”我说到过命二字也看了看绘麟。

“嘿嘿,好甜蜜呀你俩。”琉香也塞了一片面包在绘麟嘴里,笑眯眯地说道:“起来吃饭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第一次吃你买的早饭。”我由衷地说道。

“我懒得动。”琉香说:“那些同学不知道听谁说我生病了,争着逃课来给我送早餐。”

我看着堆满茶几的各式早餐时,门被敲响了,应该又是来送早餐的吧。

吃完饭后,琉香见我们并无大碍,去上学了,与她道别之后,我对绘麟说:“看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你在上学吗?”

“也在读高二。”绘麟说。

“那我送你去学校吧。”我说。

“不用了,学可能暂时上不了了,我得先回家。”绘麟说。

“怎么回事?”我说:“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哪里有难处?跟我说。”

“跟我说,没有我们家族办不成的事。”见绘麟犹豫,我又说道。

“昨天我姐姐俣寂结婚,她和我姐夫沉湮都是暴脾气,在婚礼上不知道因为啥大吵了一架。俣寂扭头就走,沉湮派人追,我们跑了一路,最后到了那个胡同。”绘麟看着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沉湮很凶,我特别怕他,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肯定会报复我们家的,他势力很大,我们拿他没办法。”

“你姐夫家暴啊?”

“那倒没有,他对我姐特好,但我家除了我姐都特别怕她,我和父母劝她不要跟沉湮结婚,但她没有听进去。”

“带我去找沉湮,我帮你解决。”我说。

“你的身体,现在能行吗?”

“别担心,虽然我暂时用不了力量,但单挑几十号人还是没啥问题的。”

“沉湮真的很厉害,我觉得你一个人去的话,是会被他揍的。”绘麟担忧道。

“他不是人吗?”我问道。

“是人,但……”绘麟说:“我也不知道,我连看他都不敢。”

“交给我,我肯定帮你解决。”我捧着绘麟的脸,说道:“相信我好吗?相信我这个过命的朋友。”

“好吧。”绘麟的脸蛋变得粉红,她将头扭去一边,说:“沉湮一般都在他的茶楼里,名叫昼映楼,一定要小心。”

绘麟不是普通姑娘,她体内住着初始之龙,即便不能随意动用其力量,底气也必然是常人难以比拟的,她这么怕沉湮,估计另有原因。而我目前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动用神的力量,保险起见,还是找个帮手来吧。

“喂,野猴儿,没死吧?”电话另一边凰翎的声音中混着嘈杂的人声。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没空跟凰翎拌嘴,直入主题道:“能不能来帮我个忙?”

“哟,那可不行,我正在跟祈月幻水干仗呢,哎!幺鸡放那儿别动,我胡了。”我听见凰翎那边模糊的人声接着传来:“你他妈咋又胡了?是不是出老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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