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塞进浴室,在蒸腾热水里哭到干呕;擦身穿衣后,又蜷在鸣人空空的卧室地板上失声;最后滚到客厅那张卡卡西常窝的窄沙发,把脸埋进靠垫,继续哭。泪仿佛流尽,便只剩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任胸腔里漆黑的空洞愈扩愈大。
接下来怎么办?若在往常,此刻他该给鸣人切水果,或准备带球道外玩耍。若那孩子还在,他至少能用忙碌麻痹自己,而不至于被这份巨大的空无撕扯。
他忽然坐起,像被雷击中——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点什么。即便希望渺茫,即便那位“乖乖牌”大概率不肯泄露机密,可如今他还有什么可失去?念及此,他推门狂奔。
宇智波族地向来不是好去处,今天尤甚。一路擦肩的族人或明或暗地侧目,他却连瞪回去的劲都没有。所幸正午时分,富岳大概率不在府中。
他立在宗家正门前,深吸一口气才叩门。门开处,恰是他要找的人。
鼬微偏头,眸里掠过一丝讶异:“带土堂哥?稀客。”
鼬的尾音比平时轻了半分,带土立刻明白——对方已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也对,若非如此,他何必踏进这座宅院。整个暗部里,他能确定身份的只剩卡卡西与鼬;而肯(或许肯)向他透露内情的,更只有眼前这位。即便如此,他仍不抱多大希望。
“嗨……能跟你单独聊两句吗?”他朝屋里偏了偏头,示意需要避人耳目。
鼬礼貌点头,引他入内。“当然。”阖门后,待带土换好拖鞋,他低声补了一句,“对于发生的事,我很难过。”
不知指的是卡卡西阵亡、带土在火影楼崩溃,还是鸣人被迫离开,抑或三者皆是。带土答不上来,只能耸肩。
“喝茶吗?”鼬领他往屋里走。
主宅他是头一回进来——旧宅当年去过,那时鼬刚出世,他自己也尚未沦为族中笑柄。新宅依旧一尘不染:纸门素净,廊下插一枝未开的早樱,连空气都透着古板与优越。
“行。”他随口应着,目光被壁龛里一张全家福勾住。除富岳仍板着脸,其余人都笑得明亮。
鼬引他入座,片刻后端来茶具。带土等不得水停,便哑声问:“能告诉我卡卡西那次任务的事吗?”
鼬眉峰未动,只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暗部任务属绝密,恕我无法透露。”
“我知道,”带土长叹,声线发颤,“可哪怕一句话——他是怎么……我只求个了断。”泪已不争气地滚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蒙面人敲门,说他‘英勇殉职’,就完了。”
“抱歉。”鼬将壶置于一侧,“更多信息未必减轻痛苦,反可能添伤。”
“可想象不出还能更痛。”带土用力抹脸,“你试想过吗?如果死的是止水,你不会疯了一样想知道真相?哪怕只言片语?”
鼬沉默得仿佛时间凝滞。良久,他阖眼轻叹,像把什么戒律放下。
“好。”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谢谢……”带土险些哭出声。
鼬显然不适于此种宣泄,却仍开口:“任务危险等级——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