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魔尊碎骨为盾,神女剜心续命,血债早已刻入神魂!]
三更的梆子声在长安西市潮湿的空气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乌鸦。辞雪蹲在巷口的阴影里,纤细的手指正一枚一枚地数着铜板。这些带着体温的铜钱是她今日在药铺帮工换来的,足够买一小包糖炒栗子——这是她为数不多能让自己暂时忘记疼痛的方式。
她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缠绕在腕间的永夜藤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那些漆黑的藤蔓贪婪地吮吸着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方才剥栗子时,粗糙的壳沿在她指腹划了道细痕,此刻正渗出点点猩红。
"姑娘,快回吧。”忽然老赵头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的传了过来,这个在西市摆了三十年栗子摊的老人突然用铁钳掀翻了炉火,烧红的炭块落入水桶,发出"嗤"的一声,腾起的白雾里混杂着焦糖与炭灰的刺鼻气味。他布满皱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眼神复杂地看向辞雪腕间鼓起的黑色瘤状物:"永夜藤开花前,被它寄生的人......都活不过子时。"
辞雪低头,只见那些缠绕在皮肤上的藤蔓表面,果然鼓起几个诡异的花苞状突起。她下意识用衣袖遮住手腕,却听见老赵头压低声音道:"东街的张铁匠,上个月也是这样......"话未说完,老人突然噤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黑袍少年就是在这时撞翻了她的油纸包。
辞雪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听见栗子滚落青石板的清脆声响。她刚要抬头斥责,却见那少年突然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在他裸露的脖颈处,诡异的红痕如锁链般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抱......歉......"少年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每个音节都像是承受着千钧之痛。月光下,她看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涔涔冷汗,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这一刻,她腕间的永夜藤突然暴长。尖锐的藤刺扎进血管,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辞雪眼前一黑,无数陌生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
雪亮的剑锋刺穿她的胸膛,温热的鲜血顺着银白的剑刃滴落。握剑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一道陈年旧疤蜿蜒如蛇......分明就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手!
可为什么持剑人的眼中滚落的血泪,会烫得她灵魂都在震颤?为什么那滴落在她脸颊上的泪水,带着如此刻骨的绝望与温柔?
"你......"辞雪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少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在肌肤相触的瞬间,那些吸血的永夜藤竟奇迹般地停止了蠕动。更令人惊异的是,漆黑的藤蔓上绽放出朵朵殷红的海棠,花瓣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果然,是你。"少年松开手的瞬间,她分明看见他后颈处浮现一抹枯萎的海棠印记,那纹路像是被时光侵蚀般黯淡,却又渗出丝丝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重量,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第十万零一次轮回……还是这个糖炒栗子的味道,成了开端。"
远处传来宵禁的钟声,震落的积雪从屋檐簌簌而下。少年转身欲走,翻飞的衣袂间,辞雪惊鸿一瞥地看见内衬上刺目的猩红——
那根本不是寻常的布料,而是用某种古老禁术封印在衣衫里的、尚在流动的新鲜人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液中浮动的金色纹路,竟与她每日梦魇中出现的诛神台咒文一模一样!
暗巷深处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吃下去。"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染血的栗子塞回她掌心。他的指尖冰凉刺骨,辞雪却莫名感到一阵灼热。"除非你想被巡夜队发现......"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你是通缉榜上那个专挖人心的'剜心妖女'。"
辞雪的瞳孔猛地一缩,寒意如针刺般窜上脊背。她张了张口,本能地想否认些什么,可话未出口,牙齿却已不自觉咬上了那枚栗子。尖锐的果壳触感刚抵住齿尖,整条街巷的灯笼竟在同一刹那齐齐熄灭。光明消逝前的最后一瞬,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少年举起的匕首上——锋利的刃尖划过他的掌心,一滴血珠随之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诡谲地扭曲、延展,化作她梦境中无数次浮现的锁链形状。那熟悉的轮廓,仿佛从记忆深处挣脱而出,直击她的灵魂。
那正是三百年前,天帝亲手钉入"弑神罪人"阎烬冥琵琶骨的剜心锁!
巡夜队的火把光亮已经逼近巷口。
她蜷缩在墙角,屏住呼吸。口中的栗子突然"咔"的一声裂开,某种金属的冰凉触感抵住她的舌尖。她用牙齿小心地取出异物,借着远处微弱的光亮,她看清那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
上面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今夜子时,诛神台旧址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字迹......分明是她自己的笔迹。
子时的更鼓声在长安城上空回荡,辞雪踩着湿滑的青苔,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向城郊乱葬岗。
夜雾浓得化不开,像一层裹尸布缠绕着枯树。她腕间的永夜藤不安分地蠕动,藤尖刺破皮肤,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远处,几只食腐的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残缺的墓碑,发出嘶哑的啼鸣。
诛神台旧址比想象中更阴森。
断裂的石柱倾斜着插入地面,像一具被肢解的巨人骸骨。中央那座残碑爬满暗红色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仿佛浸透了干涸的血。她刚靠近,永夜藤突然暴长,藤蔓如毒蛇般窜向碑面——
"你果然来了。"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辞雪猛地转身。烬离倚在一截断裂的盘龙柱旁,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竟诡异地扭曲着,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正一寸寸爬向石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辞雪攥紧掌心的金属片,指节发白,"为什么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永夜藤的尖端突然刺入碑文,整块石碑骤然亮起血色光芒——
碑文炸开一片血雾,那些早已模糊的刻痕竟开始蠕动,重新组合成她看不懂的古老咒文。
"砰!"
是封印!
三百年前那场神陨之战的记忆,正通过藤蔓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一阵尖锐的耳鸣便刺穿颅骨。那声音像是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耳膜,又像是远古战场上金戈相击的余震。她眼前一黑,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更强烈的感官冲击正在吞噬她的意识。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翻的砚台,墨色在记忆的画布上晕染开来。原本清晰的诛神台轮廓开始扭曲变形,白玉阶像融化的蜡一般弯曲流淌,黑云化作浑浊的雾团翻滚搅动。那些本该清晰的记忆画面,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沾满血渍的纱幔,所有细节都被蒙上模糊的阴影。
她看见——
**锁链。**
无数玄铁锁链从污浊的天幕垂落,链条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像被血锈蚀的古老树根。它们缠绕着一个时隐时现的人影,每当锁链晃动,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人影的轮廓时而清晰如实体,时而又涣散成半透明的雾霭。花辞雪努力聚焦视线,可每当她快要看清那张脸时,眼前就泛起一层血锈色的雾障,仿佛有谁用浸血的帛纱在反复擦拭这段记忆。
**"……罪……万劫……"**
破碎的审判词从四面八方压来,每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回响。那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颅骨内震荡。花辞雪拼命眨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在晃动的视野中捕捉到一角飘动的白衣——那个跪着的身影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头。
可当她想看清那张脸时,却发现面容像是隔了千层寒冰,所有特征都被折射得支离破碎。唯有那只从宽大袖口中伸出的手清晰得可怕——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正握着一柄通体晶莹的短刃。锋刃折射的光斑如烧红的针尖,在花辞雪的视网膜上灼出一个个虚幻的空洞。她想后退,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球被无形之力固定,只能死死盯着那个即将发生的动作。
白衣女子突然抓住黑影的手腕。
两道身影交叠的刹那,记忆突然出现卡顿般的抽搐。花辞雪看到女子心口迸发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无数金色符咒组成的洪流。这些符咒在空中凝结成锁链的形状,却又在成型的瞬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暴力扯碎。
**"……痛……"**
一个气音般的字眼漏进耳朵,带着温热的吐息拂过她后颈。花辞雪浑身战栗,这才意识到不是记忆里的谁在说话——是此刻站在她身后的阎烬冥,正无意识地重复着三百年前的台词。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耳垂,指尖传来湿滑的触感,借着月光看去——是混着金色细闪的血珠。
阎烬冥的手掌猛地覆上她眼睛。在黑暗彻底降临前的最后一瞬,花辞雪透过他颤抖的指缝,看见那些承载神陨真相的金色咒文,正被某种黑色藤蔓状的阴影蚕食。那阴影蠕动的方式诡异得令人作呕,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在贪婪地啃噬着记忆。
而在所有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帧,她分明看见——
那些被吞噬的咒文残片上,隐约浮现出她自己的脸。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辞雪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永夜藤上盛开的海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花瓣落地竟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血水。更可怕的是,她的心口处浮现出与烬离后颈一模一样的枯萎花印——那印记像活物般蠕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是……”她费力地抬起眼帘,只见阎烬冥猛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随后低声吐出一句:“失礼了。”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向她身后的那一侧探去。辞雪本想挣扎,可身体却像被抽空了力气般无法动弹。察觉到她的安静后,阎烬冥略略松了口气,旋即开口解释起来。
狰狞的伤疤横贯他整个胸膛,周围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她的痛苦忽明忽暗,像是有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的痛觉神经缝在了一起。
"共生咒。"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当年你篡改天道时,把我们俩的命绑在了一起。"
辞雪突然想起老赵头的话。
——永夜藤开花时,被寄生者必死无疑。
可如果......这根本不是寄生呢?
她颤抖着扒开衣领,只见心口皮肤下隐约有金纹流动。那些纹路组成一行小字:
【"痛是吾魂归处,甜是见你展颜。”】
每一个笔画都在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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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巡夜司的猎魔人。"阎烬冥脸色骤变,一把扯下黑袍裹住辞雪。她这才发现,他内衫上那些封印的人血正在沸腾——
每一滴血珠里都浮动着细小的画面。
有穿粗布衣裳的村女被乱箭射穿胸口......
有华服女子从高楼一跃而下......
有战场上女将的头颅被长枪挑起......
"这些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每一世轮回。"他的指尖抚过那些血珠,指腹沾染上猩红,"你为我而死的十万次记忆。"
黑暗中,辞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是那滴记录着今晨场景的血珠,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油纸包刚被撞翻,黑袍少年跪地呕血的场景清晰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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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烬冥突然割腕画阵。鲜血在空中凝成传送符时,花辞雪瞥见石碑残影里的细节——
当年诛神台上的白衣女子被刺穿心脏时,她的影子......
正在掐诀施咒!
更恐怖的是,那影子此刻突然转头,对着她比出口型:
"找到......"
传送阵完成的刹那,花辞雪怀里的栗子壳"咔"地裂开,露出内侧新浮现的一行血字:
"别相信任何流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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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的血光散去时,辞雪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暗巷里。
青石板缝里渗出黑水,空气中弥漫着腐坏的甜香——是糖炒栗子放馊的味道。她低头看向掌心,那枚裂开的栗子壳不知何时已变成暗红色,边缘处正缓缓渗出粘稠液体,像凝结的血珠。
"这是三万年前的朱雀街。"阎烬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最后..."
话未说完,他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黑袍下摆浸出大片暗色,辞雪这才发现他右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不是新伤,而是一道泛着金光的陈旧剑痕,此刻正诡异地重新裂开。
"你的腿...!"
"嘘。"他猛地捂住她的嘴。
花辞雪突然看清那人额间镶嵌的东西——
为首之人手中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盘面中央嵌着半块漆黑的脊椎骨。当月光照在那骨节上时,花辞雪分明看见骨缝里渗出细小的金丝,与她腕间永夜藤的脉络一模一样!
是半块泛着黑光的脊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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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烬冥拽着她闪进街角的废弃茶肆。
霉变的帐幔后堆着数十具人形傀儡,每具心口都贴着黄符,编号全是"甲子七"。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关节处——那些操控傀儡的丝线,竟与花辞雪腕间的永夜藤同源!
"往生泉的傀戏。"阎烬冥撕下衣摆包扎伤口,浸血的布料浮现出地图纹路,"他们在用轮回者的记忆养线。"
角落的傀儡突然抬头,腐烂的嘴巴一张一合:"姑娘...买今年的新栗子么?"
正是老赵头的声音!
花辞雪倒退时撞翻陶罐,几十颗干瘪栗子滚出来。每颗壳上都刻着日期,最早那颗赫然是"神陨历三百年前·霜降"——而最新那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今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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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烬冥的符火在空中炸开时,花辞雪看清了那些丝线的真面目。
每根傀儡线都是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暗红色液体,像凝固的血脉。它们从茶肆房梁垂落,悬挂着无数记忆碎片,如同被风干的鱼鳔般微微晃动。
最近的那段记忆里:
"黑袍少年"弯腰捡栗子的动作突然卡顿——他的后颈皮肤像劣质宣纸般皲裂,露出下面另一张脸!巡夜司首领的眉眼在皮下蠕动,额间那截脊骨正发出幽光。
"这是...替换记忆?"花辞雪伸手触碰,丝线却突然缠住她手指。
剧痛中更多画面强行灌入:
- 白衣女子跪在诛神台,但她的影子正偷偷将某种黑色粉末撒进香炉
- 锁链穿透的阎烬冥脚下,暗藏传送阵图
- 天帝手中脊骨法器内,蜷缩着迷你版的老赵头
最可怕的是当她看向记忆边缘——
所有画面都在循环播放第三遍时,角落里会多出一个撑伞的黑影!
"记忆被替换过两次。"阎烬冥剑指划过,血管纷纷爆裂,"第一次是天帝,第二次是..."
怀中的栗子壳突然发烫。花辞雪颤抖着取出,发现内侧新浮现的血字正在融化重组:
"永夜藤是他为你种的锁魂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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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毫无征兆地塌陷。
下坠途中,花辞雪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身体站了起来!那影子俯在她耳边轻笑:"你以为共生咒绑的是谁?"
黑暗吞噬意识前,她瞥见阎烬冥心口的金纹在疯狂重组,最终凝成一行新字:
【"第一万零一次轮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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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雪在撕裂般的头痛中苏醒,眼前一片模糊的红。
她躺在铺着鸳鸯锦被的雕花木床上,窗外传来刺耳的唢呐声,曲调喜庆却透着森森鬼气。贴着"囍"字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将血色的光影泼洒在厢房墙壁上,那些晃动的光斑竟渐渐组成一张人脸——
是阎烬冥的侧颜!
花辞雪猛地坐起,腕间传来异样的触感。低头看去,永夜藤上那朵凋零的海棠不知何时已结成暗红色果实,表皮透明如琉璃,能清晰看见内部流动的金色脉络。更骇人的是,果实表面正缓缓凸起,逐渐形成一张熟悉的面容——
阎烬冥紧闭的双眼突然在果皮上睁开!
"啊!"
她本能地要甩脱藤蔓,却发现果实牢牢吸附在皮肤上。果内金丝突然暴长,顺着血管爬满她整条手臂。那些金丝在皮下组成文字:
"子时三刻,饮下我的血"
厢房门吱呀作响。
一只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推开门缝,撒进来一把混着纸钱的栗子。有个声音幽幽道:"新娘该梳妆了..."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贴着双喜字的雕花窗棂,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花辞雪坐在铺着龙凤锦被的婚床上,腕间那枚永夜藤果实已经长到鸽卵大小。果皮呈现出半透明的暗红色,内部金丝脉络清晰可见,如同人体血管般微微搏动。
最骇人的是——
果实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越来越清晰。阎烬冥的眉眼在薄如蝉翼的果皮下栩栩如生,甚至能看见他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的细密阴影。当花辞雪无意间触碰果实时,那张脸突然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
"新娘该饮合卺酒了——"
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戴着鎏金护甲的老嬷嬷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的青铜酒盏里盛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花辞雪突然想起果实内部那句"子时三刻饮下我的血",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酒盏,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永夜藤果实裂开一道细缝。
一滴金色液体坠入酒中,霎时间整个房间天旋地转。红烛燃起的青烟扭曲成锁链的形状,她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骇人景象:
镜中的自己穿着血染的嫁衣,而身后浮现的却是诛神台上被锁链贯穿的阎烬冥!
他破碎的银甲下露出森森白骨,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柄烬霜剑。最诡异的是,镜中场景里的锁链......
【正在一滴一滴往外渗着金液,与酒盏中的液体一模一样。】
【甲子七、乙丑三、丙寅九...】
每一道刻痕都在渗血。
"这是往生泉的孟婆汤。"老嬷嬷的木质关节突然暴长,枯枝般的手指抓向她的喉咙,"喝下去,就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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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雪打翻酒盏的瞬间,腕间永夜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藤蔓如活蛇般窜起,尖端裂开成五瓣花口,狠狠咬住老嬷嬷的手腕。
"滋——"
腐蚀声伴随着焦臭味。老嬷嬷的木质手臂迅速发黑碳化,但伤口处露出的不是木屑,而是...缠绕着金丝的骨头!
藤蔓顺着骨头钻入地板,整间婚房开始剧烈震颤。青砖地面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从裂缝中透出诡异的金光。
"咔嚓!"
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破土而出。锁环上凝结着黑红色的血垢,末端拴着半块残缺的脊椎骨。那骨头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金色符文,与巡夜司首领额间的纹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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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雪指尖的血滴在骨头上,符文突然活了般蠕动起来。三个记忆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轮转:
第一个画面:【诛神台侧殿】
阎烬冥赤裸上身跪在寒玉床上,后背被利器剖开一道狰狞伤口。他颤抖的手指正从血肉中抽出一节节泛着金光的脊骨,每抽出一节,就有黑色种子被月昭埋入伤口。那些种子遇血即溶,转瞬间就长出细小的黑色藤蔓...
第二个画面:【天帝炼器室】
熔炉中,那截脊骨正在幽蓝火焰中扭曲变形。有个黑影悄悄将黑色粉末撒入炉中,火焰"轰"地窜高三丈。炼成的法器表面爬满藤蔓状凸起,而炉底沉淀的残渣...赫然是永夜藤的种子!
第三个画面:【往生泉深处】
无数具花辞雪的尸体悬浮在血泉中,每具尸体的心口都生长着永夜藤。藤蔓根系纠缠成网,最终汇聚到泉底——那里沉浮着的,正是这半块刻着符文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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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画面即将消散时,花辞雪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每个记忆片段里,都有一道撑伞的人影站在角落。伞面垂下黑纱,只露出苍白下颌。在诛神台的画面中,那把伞微微倾斜,露出伞骨上刻着的...
【甲子七】三个小字。
厢房坍塌的轰鸣声中,花辞雪被气浪掀飞。就在她即将撞上断梁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熟悉的沉水香气息扑面而来,却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抓紧我。"
这声音——
花辞雪猛地抬头,对上一双鎏金色的眼瞳。眼前的阎烬冥浑身浴血,残破的黑袍下露出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心口处,那些本该璀璨的金纹此刻黯淡如将熄的余烬,随着呼吸微弱地明灭。
"你..."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阎烬冥旋身将她护在身后,残缺的烬霜剑堪堪格挡。"铮——"金石相击的爆鸣震得她耳膜生疼,飞溅的火星照亮了烟尘中的另一个身影。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那个从废墟中缓步走来的阎烬冥,连衣袂翻卷的弧度都优雅得恰到好处。他指尖缠绕的黑色丝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毒蛇吐信。
"十万次轮回..."阎烬冥轻笑,声音像浸了蜜的霜刃,"就养出这么个残次品?"
花辞雪突然发现不对劲。
阎烬冥脚下,影子清晰如墨。而“阎烬冥”站立之处——青石板上空空如也。更诡异的是,本该投射影子的位置,隐约浮动着诛神台记忆里那个诡笑的阴影!
"小心丝线!"阎烬冥突然厉喝。
“阎烬冥”袖中爆射出无数黑线,每根丝线顶端都缀着细小的金铃。铃声响起瞬间,花辞雪腕间的永夜藤突然痉挛,藤蔓不受控制地缠向她的脖颈!
“你以为这些轮回是为了救她?”
阎烬冥”优雅地绕着一缕发丝,"不过是为了让'容器'更适配罢了..."
阎烬冥的剑势突然滞涩,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制。花辞雪这才看见,他周身不知何时已缠满几乎透明的丝线——那些线深深勒进皮肉,正贪婪地吮吸着渗出的金血。
最可怕的是...
每吸食一分金血,“阎烬冥”的面容就鲜活一分。而他脚下那个诡笑的阴影,正随着这个过程逐渐凝实!
"看清楚。"阎烬冥突然抓住她手腕,将永夜藤果实按在自己心口,"这才是..."
果实突然剧烈跳动,如同真正的心脏。透过半透明的果皮,她清晰看到内部金液疯狂流转,逐渐凝聚成缩小版的血阎烬冥形象!
而对面“阎烬冥”的眉心...
正浮现出与巡夜司首领额间一模一样的脊骨符文!
铜镜突然碎裂。无数碎片如雨坠落,每片都映出不同的花辞雪
铜镜炸裂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折射出扭曲的光斑。花辞雪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碎片中分裂——有的穿着神女的白袍,有的披着嫁衣,有的浑身是血......最骇人的是,每个"她"的眼神都不相同。
【左上方碎片:】
神女装扮的她手持烬霜剑,剑尖抵在自己咽喉。身后诛神台的锁链上,悬挂着阎烬冥的尸体。
【正中央碎片:】
额间嵌着骨钉的她正在温柔抚摸傀儡阎烬冥的脸颊,而真正的阎烬冥被铁链锁在镜框边缘,金纹正在一块块剥落。
【右下角碎片:】
浑身浴血的她跪在往生泉边,怀中抱着永夜藤果实——那果实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阎烬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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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棱形碎片突然挣脱束缚,旋转着划过花辞雪的脸颊。血珠溅在镜面上,立刻被吸收殆尽。碎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丝,逐渐组成文字:
"请在下一个子时"
"杀了我"
字迹蜿蜒如蛇,最后一笔拖出镜面,竟化作实体缠绕住她的手腕。更可怕的是,这字迹与她收到过的所有密令都不同——笔锋走势,分明是......
她自己在极度绝望时才会有的书写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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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想触碰碎片时,所有镜面突然同时转向。无数个"花辞雪"齐声开口,声音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响:
"你以为轮回是为了救他?"
"你以为诅咒是保护?"
"你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
最边缘的一块碎片突然映出撑伞人的背影——伞骨上,"甲子七"的刻痕正在滴血。伞面微微抬起,露出苍白下颌上一颗朱砂痣。
和花辞雪锁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
腕间的永夜藤果实突然剧烈跳动。
果皮内,阎烬冥的虚影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传出,但她分明"听"懂了:
_"镜子在说谎。"_
_"下一个要杀的......"_
_"是撑伞人。"_
话音未落,所有碎片突然暴起,如刀雨般袭向她的眼睛!
「Fin.」
奈软抱歉了~大家
奈软拖了二日,我自己还以为……
旁白(0.1)呦呦,某个作者还以为自己能连更呢
旁白(0.1)结果前天睡觉了
奈软……
奈软别拉我,我要打死他!!!
苏柔妤冷静冷静
苏柔妤不要因为他人而让自己生气
苏柔妤这样子气坏了自己身体
苏柔妤来来,快喝过热茶,静静
子羡现在的凡人这么养生吗?
奈笙璃你不懂~身体要从小养起
奈笙璃作者大大快快,你那个棒子太小了,我有个粉粉嫩嫩的(锤子)拿这个!!!
旁白(0.1)不是吧?不带这样的
子羡啧啧~活该咯
墨景珩好了好了,我们下章见
墨景珩共字:8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