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盛少游的眉梢微挑，目光落在花咏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上周医院走廊相撞时，这人抱着文件匆匆道歉，他只瞥了一眼，没想到会在沈文琅这里再见。沈文琅倚在办公桌边，指尖转着钢笔，笑着打圆场。
“盛总认识我新招的秘书？”
“算有过一面之缘，我记着和慈是吧。”
盛少游淡淡应着，没再多问，花咏垂着手站在一旁，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只恭谨地点头。
“嗯，盛总好。”
花咏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谦卑得近乎刻意。
“怎么都站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慵懒，花咏的耳朵猛地一动，垂着的眼眸缓缓抬起，视线像被磁石吸住，门口那人穿着烟灰色西装，领口微敞，正是消失了五年的林砾。花咏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手指慢慢收紧，心里面涌出一股喜悦，林砾，真的是他？！他终于出现了？当年医院一别，林家那边就封锁了他的消息，而常屿也消失了很久，毕竟W国不像P国，即便花咏想查，也没有那么顺利，唯一的线索只有盛少游身上，可没想到本来打算从盛少游身上做文章的，居然会在沈文琅的办公室与他重逢。
林砾慢悠悠地走到盛少游身边站定，刚要开口询问，视线忽然撞进沈文琅震惊的眼眸，他顿了顿，朝沈文琅伸出手，指尖骨节分明，带着几分微凉的瓷白。
“好久不见，沈学长，哦不对，该叫你HS集团的沈总了。”
“林砾？！”
沈文琅猛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你突然退学，连社团的散伙饭都没参加，叶林秋那家伙还惋惜了好久呢！”
林砾的手顿了顿，他想起当年退学的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轻描淡写带过。
“家里出了点事。”
“是嘛，你....”
沈文琅指尖微颤，目光在林砾脸上反复逡巡，总觉得眼前这人熟悉又陌生，记忆里的林砾，是那么阳光，连笑都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澄澈张扬，可此刻站在面前的他，眉宇间拢着层淡淡的冷峻，清瘦的脸庞衬得眉眼愈发深邃，肤色是常年不见烈阳的瓷白，倒生出几分易碎的清冷感，反倒揉出了种矛盾的病态美感。林砾望着沈文琅眼底毫不掩饰的震惊，心底也泛起阵旧友重逢的暖意，但想起此行是陪盛少游谈合作，便轻轻压下翻涌的情绪，淡淡的来了一句。
“害不说这些了，今天我主要是陪少游哥来谈正事，你们聊不用管我”
“哦，是嘛”
沈文琅这才如梦初醒，目光扫过盛少游与林砾相靠的姿态，眼底飞快掠过丝探究，随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盛总，请坐吧。不知盛放集团的大老板亲自登门，有何贵干？”
“为靶向药研究而来，想跟沈总谈合作。”
“哦，是嘛，可我们两家在靶向药领域是直接竞品，你怎么突然想合作了？”
“我父亲的病，只有HS的靶向药能缓解。”
盛少游坐在沙发上，语气直截了当。
“我可以出研发资金，共享我们的临床数据，条件是优先供应盛放集团。”
两人的谈判瞬间针锋相对了起来。让办公室的空气都紧绷起来。而两人唇枪舌剑的间隙，林砾百无聊赖地转着指尖，余光却不经意扫到角落里的花咏，他的眉峰骤然蹙起，花咏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P国，再说了，他怎么会成为沈文琅的秘书，奇怪。
沈文琅最先察觉到林砾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花咏，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清了清嗓子，朝花咏抬了抬下巴。
“花秘书，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外面守着，别让外人进来。”
“是，沈总。”
花咏应声，转身时，脚步故意慢了半拍，余光扫过林砾的侧脸，这样子比之前消瘦好多了，连眼底的光，都比以前暗了许多。林砾抿紧了唇，沈文琅这是故意支开人？他刚要开口，就听沈文琅又道。
“哦对了，忘了给两位倒茶了。花秘书，去泡两杯龙井来，要今年的新茶。”
花咏的脚步顿了顿，点点头。听到沈文琅这句话的，高途忍不住摇了摇头，花秘书刚入职三天，怎么会知道在哪呀，便朝花咏使了个眼色，低声说。
“茶水间在走廊尽头，茶叶在左手边柜子最里面”
“嗯，谢谢，高秘书”
高途点点头，随即便询问起站在一旁的陈品明和姜峰。
“沈总他们应该会聊很久，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可是？！”
姜峰看了一眼林砾，正要说什么，盛少游突然开口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这边聊一会儿”
“好的，盛总”
林砾也对着姜峰点点头，姜峰心领神会的跟着陈品明他们就出去了。林砾目送花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即慵懒地靠向椅背，右手撑着脸颊，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下颌线，在沈文琅与盛少游的谈判陷入僵局时，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不过沈总，我倒好奇，这花秘书，怎么入了你的眼？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类型的。”
这话像根针，精准扎中沈文琅的要害，他瞥见林砾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分明是看穿了猫腻，心底暗骂花咏这个小疯子尽给自己惹麻烦，脸上却还得维持着从容。
“哦，说来也巧，他做事还算细致，刚好合眼缘。”
借口刚说完，办公室门就被轻轻推开，花咏端着茶杯走进来，他进门时先淡淡扫了眼林砾，那目光藏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随即躬着身把茶往桌上放。
“沈总，您的茶。”
“放着吧。”
沈文琅端起自己的茶杯，手指轻轻点了点，花咏转而走向盛少游和林砾，先将一杯茶递到盛少游面前，谦卑的说着。
“盛总，您的茶。”
“麻烦花秘书了。”
盛少游淡淡颔首，接过茶杯时，指腹不经意触到茶托，温度刚好，倒挑不出错处。可当花咏转身给林砾递茶时，林砾忽然抬眸，漆黑的眸子直直锁住他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花咏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汤溅出大半，径直泼在林砾的浅色衬衫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哎呀！”
沈文琅比谁都先惊呼出声，连忙朝花咏使眼色。
“花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给林总拿纸巾擦擦！”
“对不起，对不起林总！都怪我笨手笨脚！”
花咏立刻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眶都红了大半，伸手就想去碰林砾的衬衫。盛少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正要发作，却被沈文琅这声打断，他强忍怒火，一把挥开了花咏的手，飞快掏出随身携带的真丝手帕，小心翼翼地给林砾擦拭衬衫上的茶渍，关切的说道。
“阿砾，烫不烫？有没有烫伤呀？”
“没事，没事，没烫到，只是衣服。”
林砾摇摇头，余光瞥见花咏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眼底那抹惊慌下藏着不易察的狡黠，这哪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花咏还想往前凑，装出一副要弥补过错的样子。
“林总，对不起，我，我再去给您拿件干净衬衫吧，或者我帮您送去干洗……”
“不必了。”
盛少游猛地站起身，将林砾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
“沈总，看来今天我们是谈不成了。您的秘书如此‘不小心’，您的合作诚意，我更是半点没看见。我们就不打扰了。”
“啊？这……”
林砾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少游攥着手腕往外拽，两人推开门时，门口等候的高途和陈品明都吓了一跳，盛少游脸色铁青，林砾的衬衫还沾着茶渍，气氛凝重得吓人。陈品明连忙朝高途匆匆点头告辞，快步追了上去。
刚坐进车里，盛少游就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林砾身上，还不忘拉好领口挡住那片污渍。
“哼，沈文琅根本就没诚心谈合作！居然纵容秘书这么折辱你！”
“哎，少游哥，你别气。也许真的是意外呢？”
“意外？”
盛少游冷笑一声。
“能待在沈文琅身边的人，能是什么善茬？阿砾，你就是太心软了。以后离沈文琅那家伙远点，免得被他算计。”
“不至于，沈文琅，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砾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尤其花咏的出现，让林砾隐隐觉得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知人知面不知心。”
盛少游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止是心疼林砾，还是什么，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总之你听我的，小心为上。”
“好好好，我听你的。”
林砾怕他再啰嗦下去，连忙转移话题。
“先回家吧，我想换件衣服了。”
“嗯，陈品明，开车。”
“是，盛总。”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HS集团大楼，林砾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外套的布料，花咏，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出现，你真的是omega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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