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白有几日没有来看尘雪了。她走时只是留了纸条,也不知她看了没有。
这日,桃白来了清坊,刚进了尘雪的院子。她便发现有一男子从她的房间走出。
那男子出了院子,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桃白站在院门口,她似乎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时她并没有多想。
桃白坐在桌前,吃着一块糕,她瞅着身旁的女子。
她三两下吃尽糕,喝了一大口茶水。尘雪正小口得品着茶,似乎与平常一样。
桃白眨巴着眼,笑笑得问“尘雪姐姐,你有中意的男子了?”
女子猛得抬眼看向她,愣了一瞬,笑了,说“阿白,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们同为女子,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同之处。再者,我想,能被姐姐请进房间一叙的人,应该在姐姐心中,与众不同吧!”
她突然笑出了声,说“你还真是个机灵鬼!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
尘雪倒是坦白,她与景幻白相识结交的事都说与桃白听了。但她没有承认,她中意他这件事,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
“尘雪姐姐,我虽没有见过景公子。但听你讲,你们近来在一起的事情。我觉得,景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
尘雪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副严肃的表情。她告诉自己,一个男子对她的情意,她很新奇。毕竟,她长在风尘,她不相信,也不期望,男子对她的真情。
桃白心里想,尘雪姐姐值得男子珍视。她终究会明白景公子的真心。
她很少再去尘雪房中了,她不想去打扰他们。
这样持续了一月有余。一日,桃白来找尘雪。她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应答,连尘雪的侍婢也不见了人影。
她一连几天都未见到尘雪。她很纳闷。
她在坊中打听到,尘雪姑娘已被人接走,有几日了。
桃白想,她有必要去见她一面。
她来到一户阔气十足的府邸,府门牌匾上刻着黑金字体,金王府。
是了,尘雪几日前,她献舞时,金王府的小世子看上了她。从此之后,小世子总是来清坊看望她。甚至小世子说要娶她为妻。
桃白站在一处小院里,院中有一间房,点着灯,屋内坐着一女子。
房门被敲响,一个小丫鬟低着头,手中端着一碟酥皮糕点。
尘雪坐在桌前,神色淡淡得品着茶。小丫鬟始终低着头,一旁的侍婢要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小丫鬟脚下迅速,先与侍婢一步,将糕点放在尘雪眼前。
尘雪盯着小丫鬟,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小丫鬟抬起头,她们二人同时对视着彼此。
“尘雪姐姐,多日不见,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小丫鬟撇撇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原本坐着的女子,站了起来,站在小丫鬟身前,道“阿白,这么晚了,你来王府做什么?”
“我想尘雪姐姐了。我打听到你来了金王府,我便来了。”
小丫鬟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尘雪姐姐,如果你是被迫来到王府,我会帮你离开这里的。”
女子回到桌前,坐下来,垂着眼眸,道“阿白,你想多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我是自愿来王府的。”
桃白跑到女子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有点着急得说“我不相信姐姐说得话,你怎么会愿意留在王府。姐姐,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真的可以帮你的。你告诉我吧,我会帮你的。”
“你怎么帮我?我需要嫁一个依靠,王府就是我的依靠。小世子已经答应要娶我,哪怕不是妻,我有小世子的宠爱,一生荣华足矣。”
“我不相信,尘雪姐姐,你不是这样的女子。你与景公子明明最相配,情投意合。你不会舍弃他的,对不对?”小丫鬟的眼睛发红,似随时要跌出颗泪珠来。
女子看了她一眼,闭着眼,说“阿白,不要再说了。我和他根本就不该认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我是个舞姬,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坊里,我也不允许自己,一生都那么卑贱。我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桃白躺在小院的屋顶上,她仰头望着明月。她不相信,她认识的尘雪姐姐变了。她郁闷了一晚上。
一连几日,她都在金王府。她看到,尘雪与小世子如影随形,她时常为他舞一曲。他们好似恩爱夫妻,如胶似漆。
桃白见了很是不开心,气愤得离开了王府。
可她几日虽在别处逍遥游逛,无论做什么,心中总是想着尘雪的事,她很是不自在。于是她又来了王府。
可这次,她没有在那个小院里见到尘雪。
她悄悄混入王府,打听到,一个妖怪来了王府,抓走了尘雪姑娘。而小世子被吓得不轻,现如今还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她突然想起,那个从尘雪屋中出来的男子,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原来是妖气。
她在碧潭,时不时会有不同的妖也来修炼。时间一长,她练得了一种本事,可以感受到不同妖的气息。更何况她也是妖族一员,对妖族的气息更是敏感。
她得找到景幻白,才能见到尘雪。
桃白去了清坊,她轻车熟路得来到尘雪原来的居所。
她推开房间,进了门。门关上后,院中静悄悄得,一如往常。
她找遍房间的每一处地方,并未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她有点丧气得躺在床上。
她的手好像碰到了个小盒子。在床头她摸索着,翻起锦被一角,果真发现了一个檀木的小盒子,上了锁。她随手拈了个诀,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张画纸。
她打开画纸,一个着雪色舞衣的女子翩翩起舞,花瓣漫天降下。这是尘雪姐姐的画像呀。
桃白又感受到一股气息。想必这画便是景幻白为尘雪所画。
她掐了一个诀,点在画纸上。一道光闪来,那纸上的朵朵花瓣,似活了过来,鲜嫩柔滑,余香幽幽。女子一下化做一道光消失在画纸上。
眨眼间,桃白来到一处花林。
她走到花林尽头,一座庭院出现在眼前。
她嗖一下,越入院中,穿梭在院中屋宇间,她落在一间别致的房前。这间房前有一宽敞的花型舞台。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尘雪时,她在台上练舞的模样。
她推门进去,屋内一派清雅,燃着淡淡的熏香。金丝名贵的木雕镂空大床上,躺着一女子。
桃白迅速跑向女子,她喊着女子的名字,女子睁开眼,眼中留着泪水,木然得望着她。
她扶起女子,女子眼中没有光彩,一个劲流着泪,身子似有点抖,静静得那样坐着,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桃白顿时明白,她抱着女子,一手悄悄摸向她的眼睛,再到额头,一股热流嗖一下钻入女子额中。不一会功夫,女子放声大哭起来,她的胳膊,手可以动了。
她的身子战栗得厉害,抱紧桃白,说“阿白,快,我们离开这里,这里有妖怪。他是妖怪,我好害怕啊!”
桃白见女子如此害怕,一边安慰着她,帮她穿好鞋子,扶着她出了房间。
她们一路走着,一直走出了这座庭院。
她们刚走到花林,一阵大风吹来,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得飘落下来,迷住人的眼睛。
她们停了下来,一个白袍黑毛领的男子出现在她们眼前。
尘雪见了男子,手抖着指向他,说,“妖怪!是他抓了我!他要囚禁我,我不要跟他回去!”女子说着打着颤,钻到桃白身后,紧紧得拽着她的裙摆。
男子的耳朵已化为妖耳,一头黑发披散,面容俊美,嘴角留有血痕。他的眉眼含着愁与痛,看着桃白身后的女子,满脸痛楚。
他走到桃白面前,望着她身后的女子,叫着尘雪的名字。女子满眼惊恐,泪水直流,她有点头脑发昏,跪坐在地,嘴里喃喃道,“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们吧!”
景幻白刚想伸手,桃白挡在前面,护住了身后的女子。
他抬眼看向桃白,神色有点意味不明。
他们僵持了片刻,一个黑色身影飞身过来。
景幻白翻身退后,露出凶恶的表情,盯着来人,道“可恶的道士!”
那人与景幻白缠斗了几番,景幻白不甘心得看了一眼桃白护在怀中的女子,嗖一下逃走了。
只见那人风姿翩翩,玉冠束发,着一套黑色衣袍,背着一把剑器。
他看景幻白逃走,转身看向桃白二人,关怀得寻问她二人,有无大碍。他的音容笑貌温雅极其。
桃白听景幻白,叫男子道士。她心中一阵佟佟乱响,她悄悄得往后挪着脚步,尽量离男子远点。她有点忧愁,低着头,想该怎么逃走。
她心中胡思乱想着,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跟着景幻白一起离开。她也太倒霉了,怎么这么快就遇到道士了。
突然男子站在她面前,摇了摇她的胳膊,道“姑娘,你没事吧?”
桃白吓得抱着头说“道长,饶命啊!我没有害人啊,不要抓我呀!”
男子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姑娘,你刚刚看到那只鼠妖都没有惧色,很有勇气的样子。现在那鼠妖已逃走,不必害怕,他暂且不会再伤害到你们。”
桃白放下手,偷偷打量着道士。她来回看了他好久,只见他依旧满脸笑意,温柔客气。
她便不那么害怕。男子带着她二人出了迷阵,回到了浮奇城。
他们一路同行中,得知,这名男子名唤墨一。他是个道士,他们家世代为道士,专除妖魔,保浮奇城一方的安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