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茶香氤氲间,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钮祜禄婉莹的脸庞。那双眼眸——清澈如秋水,眼尾微微上扬,竟比甄嬛还要像纯元皇后。
她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显,只是浅浅一笑,道:“三小姐果然生得标致,难怪觉罗福晋如此疼爱。”
觉罗氏闻言,脸上笑意更深,眼角细纹舒展开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哪里哪里,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姑娘,比不得果郡王福晋的雍容气度。”
浣碧唇角微勾,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她自然听得出觉罗氏话里的试探——钮祜禄家虽不及甄家显赫,但到底是满洲大姓,三房虽非嫡支,可这位婉莹小姐的容貌,若是入了宫……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转向一旁的敦亲王福晋。
敦亲王福晋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绣金牡丹的旗装,发髻高挽,簪着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通身气派华贵逼人。她虽面带笑意,可眼底却藏着一丝阴郁,尤其是当浣碧提到“儿女婚事”时,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说起来,福晋府上的小格格也该议亲了吧?”浣碧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敦亲王福晋神色一僵,随即扯出一抹笑,语气却冷了几分:“是啊,只是我那丫头命薄,如今在宫里养着,倒是不必我操心了。”
浣碧听出她话里的怨怼,心中了然。当年熹贵妃甄嬛为了讨好皇上,硬是将敦亲王的小女儿过继进宫,封为和硕公主。名义上是抬举,实则是拿捏敦亲王府的把柄。
觉罗氏见气氛微妙,连忙笑着打圆场:“宫里养着是福气,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疼爱的紧呢。”
敦亲王福晋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道:“是啊,福气……只是我这当额娘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浣碧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她太了解这种恨意了——当年她不过是甄府的一个丫鬟,即便如今成了果郡王福晋,可骨子里仍记得那种被人轻贱的滋味。
“福晋莫要伤怀,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分。”她柔声劝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况且,有些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敦亲王福晋眸光一闪,抬眼看向浣碧,两人视线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觉罗氏见状,心中暗喜,连忙道:“是啊是啊,福晋放宽心,咱们今日是来商议喜事的,可别让这些烦心事扰了兴致。”
浣碧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道:“觉罗福晋说的是,三格格的婚事要紧。”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婉莹身上,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不知三格格平日里喜欢些什么?琴棋书画可曾涉猎?”
婉莹低眉顺目,声音轻柔似水:“回福晋的话,臣女略通琴艺,只是粗浅得很,不敢献丑。”
“哦?”浣碧挑眉,“听闻三格格曾得江南名师指点,一曲《梅花三弄》连太后都赞不绝口,怎会是粗浅?”
婉莹睫毛轻颤,似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轻声道:“不过是侥幸得了几句夸赞,实在不敢当福晋如此赞誉。”
敦亲王福晋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轻笑一声,道:“弟妹倒是消息灵通,连太后娘娘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浣碧听出她话里的试探,不慌不忙地笑道:“不过是前些日子进宫请安时听了几句闲话,算不得什么。”
觉罗氏见两人言语间暗藏机锋,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来,福晋如今掌管果郡王府,想必府上事务繁忙,今日能抽空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浣碧淡淡一笑:“三婶客气了,不过是替王爷分忧罢了。”
敦亲王福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却依旧温和:“弟妹果然贤惠,难怪王爷如此倚重。”
浣碧听出她话里的刺,却不动声色,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十嫂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