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橘红色的光，甄嬛站在廊下，看着太监们进进出出准备浣碧回府的软轿。
她手里捏着一方丝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角绣的那朵海棠花。
"果郡王到！"
一声通传让甄嬛脊背一僵。
她抬眼望去，只见允礼大步流星地穿过宫门，月白色的袍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靛青色的里衬。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嬛..."允礼在看见甄嬛的瞬间脚步微顿，随即改口行礼，"熹贵妃娘娘。"
甄嬛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王爷不必多礼。"
允礼的目光却已经越过她，急切地搜寻着："昭昭她..."
"在里面。"甄嬛侧身让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太医说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允礼匆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殿内。甄嬛站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浣碧又惊又喜的声音："王爷怎么来了？"
"我怎能不来？"允礼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让我看看，伤着哪儿了？"
甄嬛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
槿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轻声道："娘娘，外头风大。"
甄嬛恍若未闻。殿内，允礼的声音继续传来："膝盖还疼不疼？太医怎么说？药可都上了吗？"
"不疼了，真的。"浣碧的声音轻柔似水，"王爷别担心，不过是中暑罢了。"
"胡说！"允礼的声音陡然提高，"跪了两个时辰，还是在正午的日头下，怎么能不疼？"他的语气又软下来，"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
甄嬛猛地转身，却正看见允礼小心翼翼地将浣碧打横抱起。
浣碧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手虚虚地搭在允礼肩上："王爷，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允礼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你受了这样的罪，我若还顾忌那些虚礼，还算什么丈夫？"
甄嬛如遭雷击。丈夫二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她心口。
她看着允礼抱着浣碧朝自己走来，脸上的表情完美得无懈可击。
"多谢娘娘照拂，昭昭在此叨扰娘娘了。"允礼微微颔首，"臣弟这就带昭昭回府调养。"
甄嬛的目光落在浣碧被允礼稳稳抱在怀里的模样，喉咙发紧："王爷待浣碧...很好。"
允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坚定道："昭昭是本王的福晋，本王自当珍之爱之。"
珍之爱之。甄嬛耳边嗡嗡作响，曾几何时，这样的情话他也对她说过。
如今时过境迁，他口中的"珍爱"已经换了对象。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带浣碧回去吧。"甄嬛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路上小心。"
允礼点点头，抱着浣碧大步离开。
甄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
允礼走得很稳，时不时低头对浣碧说着什么，浣碧则仰着脸回应，那姿态亲密得刺眼。
"娘娘..."槿汐轻声唤道。
甄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丝帕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允礼已经不属于她了，他已经有了珍爱的妻子了。
而他们的从前也应该翻篇了，让它过去。
她松开手，看着帕子上那朵被汗水浸湿的海棠花，忽然笑了："你看，花都蔫了。"
槿汐接过帕子，意有所指："花开花谢自有时，强留不得。"
让浣碧嫁给王爷，最起码关于娘娘从前在凌云峰的事能够少一些的人知道。
更何况自家娘娘与皇上才是夫妻，果郡王已经过去了的事又何必再提呢？
甄嬛转身回殿，脚步虚浮："你说得对，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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