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还残留着药香，甄嬛走到浣碧方才躺过的榻边，指尖轻轻抚过锦被上的褶皱。
那里还留着浣碧的体温，和允礼方才坐过的痕迹。
"槿汐，"甄嬛突然开口，"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在乎浣碧？"
槿汐斟了杯热茶递给她："王爷已成家立室，对福晋好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甄嬛喃喃重复，茶水的热气熏得她眼睛发涩，"那我算什么？"
槿汐叹了口气，跪坐在甄嬛脚边："娘娘，往事已矣。王爷如今有了家室，您也有了皇上的宠爱和灵犀公主，六阿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甄嬛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张精致的脸扭曲变形："可我..."
"娘娘，"槿汐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您还记得当初离宫时说的话吗？您说，要为自己活一次。"
甄嬛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是啊，她说过要为自己活。
可为什么看到允礼对浣碧的温柔，心还是会痛？
"我只是..."她哽咽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
"王爷对浣碧姑娘好，未尝不是件好事。"槿汐递上帕子，"至少证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若他薄情寡义，当初对娘娘的深情岂不也成了笑话？"
甄嬛怔住。是啊，若允礼对浣碧冷漠无情，那她曾经得到的那份爱，又算什么？
槿汐见状继续说着，“娘娘，王爷到了这个年龄又不可能不成亲的，皇家子弟的婚事从来又不得自己做主的。王爷娶了浣碧姑娘也好，浣碧姑娘照顾着王爷也算是身边有一个知心知热的人。”
“只有王爷和浣碧姑娘的感情也好，皇上才会相信是王爷一见倾心的浣碧姑娘。不然那小像的事迟早是会害了娘娘的——”
甄嬛听着槿汐的这些话越听越不是滋味了。
心里越是不好受，难道他们是假戏真做了？
马车内，浣碧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软垫上。允礼一上车就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她手腕上被太阳晒红的痕迹。
"昭昭还疼吗？"他轻声问，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
他又低头吹了吹那红痕。
浣碧摇摇头："真的不疼了。王爷别这样，我..."
话音未落，允礼突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积压多日的思念和心疼。
浣碧惊得睁大了眼，双手抵在他胸前，却被他一把扣住。
"你知道我听说你昏倒时有多害怕吗？"允礼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我恨不能立刻冲进宫把你带出来。"
浣碧心跳如鼓："王爷，这不合规矩..."
"规矩？我连你都保护不好要规矩有什么用。"允礼低吼，随即又放软了声音，"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浣碧摇头，允礼却已经自责地松开了她："我太冲动了。你身子还没好，我不该..."
浣碧主动握住他的手："王爷，我真的没事。"她犹豫了一下，"只是...熹贵妃——娘娘她..."
允礼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还好吗？"
浣碧看着他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心中一酸："娘娘很好，只是..."她咬了咬唇，"王爷，您心里还有娘娘，对吗？"
马车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允礼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有些感情，不是想放就能放的。"他转回头，握住浣碧的手，"但我对你的好，也是真心实意的。"
浣碧靠在他肩头，心中百味杂陈。
她既感动于允礼的疼惜，又为甄嬛可能受到的伤害而愧疚。
这份复杂的感情，就像窗外渐浓的暮色，模糊了边界，看不清前路。
允礼轻轻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浣碧闭上眼，泪水无声浸入他的衣襟。
这个承诺如此真切又虚幻，却又如此沉重。
她不知道，在这一世，这样的诺言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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