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舒太妃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案几上,"那这封信,你可见过?"
浣碧瞳孔骤缩。那是允礼的字迹,信封上赫然写着"熹贵妃亲启"。
室内霎时静得可怕,连窗外竹叶摩挲的声响都清晰可闻。浣碧盯着那封信,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早知道允礼与甄嬛仍有书信往来,却不想连舒太妃都知晓。
"额娘这是何意?"她声音发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舒太妃长叹一声,将信收回袖中:"三日前,允礼托我转交这封信。"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浣碧,"他说...是为你求药的方子。"
浣碧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额娘信吗?"
"我自然不信。"舒太妃摇头,"所以这信一直在我这里,未曾送出。"
浣碧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舒太妃起身,从内室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匣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玉佩,玉上雕着并蒂莲纹,做工精细非常。
"这是先皇亲手所刻。"舒太妃将玉佩取出,阳光下玉色温润如水,"当年他笑我性子急躁,说这并蒂莲能让我静心。"
她将玉佩放在浣碧手中:"如今,我想把它送给你。"
浣碧如被烫到般缩回手:"额娘,这..."
"先听我说完。"舒太妃按住她的手,"当年我把长相思给了熹贵妃,却未曾给你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块玉佩虽不比长相思名贵,却是我最珍视之物。"
浣碧低头看着掌中玉佩,玉上莲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绽放。
她忽然想起允礼送她的那枚石榴玉坠——也是这般温润的质地,只是如今被收在了妆匣最底层,再未戴过。
"额娘的心意,儿臣领了。"她轻轻将玉佩放回匣中,"但这玉佩是先皇留给您的念想,儿臣不能收。"
舒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不怨我偏心?"
浣碧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得正艳的合欢花上:"儿臣明白睹物思人的苦。先皇留给额娘做念想的东西本就不多,每一件都承载着先皇和额娘的情谊。"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样珍贵的情意,儿臣怎敢夺走?"
舒太妃闻言,手中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她怔怔望着浣碧,忽然红了眼眶。
"好孩子..."她声音哽咽,"是允礼对不住你。"
浣碧弯腰去捡散落的佛珠,一滴泪悄无声息地砸在檀木珠上。
她迅速抹去眼泪,强笑道:"额娘言重了。王爷他...待我很好。"
舒太妃看着她颤抖的指尖,忽然问道:"昭昭,你可知我为何同意允礼带你过来?"
浣碧动作一顿,缓缓摇头。
"因为那日允礼跪在我面前,说若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永远失去你。"舒太妃拾起最后一颗佛珠,"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他那样慌张失措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模样。"
浣碧猛地攥紧手中佛珠,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额娘..."她声音发颤,"有些事,不是慌张就能弥补的。"
晚课时分,观中钟声悠扬。浣碧独自站在回廊下,望着远处山峦起伏。舒太妃的话犹在耳边,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允礼在她身侧站定,手中捧着一件藕荷色披风。
"山里风凉。"他将披风轻轻搭在浣碧肩上,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浣碧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头。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中间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