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她...与你说了什么?"允礼终于打破沉默。
浣碧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轻声道:"额娘给了我一块玉佩,是先皇亲手刻的。"
允礼呼吸一滞:"你...收下了?"
"没有。"浣碧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是先皇留给额娘的念想,我不能要。"
允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愧疚,又似是痛楚。他忽然抓住浣碧的手:"昭昭,我..."
"王爷不必解释。"浣碧抽回手,拢了拢披风,"额娘待我很好,我很感激。"
允礼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颓然垂下:"你明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浣碧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封信,是写给熹贵妃的?"
允礼脸色骤变:"你...看到了?"
"额娘给我看了。"浣碧直视他的眼睛,"说是为我求药的方子。"
允礼急切地上前一步:"浣碧,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浣碧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王爷想做什么,自有道理。只是..."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以后这些事,不必瞒我。直接告诉我,您要去永寿宫,要给她写信,我...不会拦着。"
允礼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昭昭!你明知道我不是..."
"我累了。"浣碧打断他,转身往厢房走去,"王爷也早些歇息吧。"
允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青石板上。
厢房内,浣碧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她终于允许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衣襟。妆台上,那枚石榴玉坠不知何时被取了出来,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窗外,允礼的脚步声徘徊许久,终究没有敲门。
暮色四合,安栖观的斋堂内只点着几盏青灯。浣碧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的佛珠,一颗一颗,像是数着这些天来无尽的悔恨。
允礼坐在她对面,目光始终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她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下颌如今尖得能戳伤人,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这些日子并未好好安睡。
舒太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叹息。她亲手盛了一碗素羹,推到浣碧面前:"多少用些,你这身子再熬下去,如何受得住?"
浣碧勉强扯出一抹笑:"多谢额娘,只是儿媳……实在没胃口吃不下。"
"没胃口也得吃。"舒太妃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若是倒下了,那孩子在天之灵,岂不是更不安心?"
提到孩子,浣碧指尖一颤,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允礼几乎是本能地弯腰去捡,却在触到佛珠的瞬间与浣碧伸来的手碰在一起。两人皆是一僵,又同时缩回手。
佛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极了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夜深人静,舒太妃将浣碧单独唤到禅房。
烛光下,老妇人的面容慈和却威严:"昭昭,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你们夫妻在观中这些时日?"
浣碧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额娘慈悲,是怜我失了孩子……"
"不止。"舒太妃摇头,"我是要你看清楚,这世上最不该互相折磨的,就是孩子的父母。"
浣碧眼眶骤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