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这些了。"郭络罗氏拍拍手,唤来丫鬟重新上茶,"今日是温舒的好日子,咱们该高兴才是。你既是她表姐,可得好好帮她参谋参谋婚事。"
浣碧知道郭络罗氏是在转移话题,便顺着她的话道:"姐姐说的是。不知婚期可定下了?"
"暂定在秋后。"郭络罗氏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安国公夫人说,秋日里天气凉爽,正好办喜事。只是嫁妆方面..."
浣碧会意:"姐姐放心,钮祜禄家那边我会去说。温舒妹妹虽不是我亲妹,但既认了这门亲,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她。"
郭络罗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爷虽富贵,但到底比不得钮祜禄家根基深厚。温舒能有你这般为她着想的表姐,是她的福气。"
浣碧微微一笑,心中却五味杂陈。
她想起自己进王府时那寒酸的嫁妆,想起那些被人轻视的日子。
如今她成了钮祜禄家的女儿,温舒又因她而得了好姻缘,命运当真奇妙。
"对了,"郭络罗氏忽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熹贵妃——娘娘近来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浣碧神色一黯:"娘娘...还是老样子。太医说是心气郁结,需静养。"她顿了顿,"我前日去探望,见她瘦了许多。"
郭络罗氏叹了口气:"宫里头...终究不是好待的地方。更何况,又是怀着胎殚精竭虑的自然是不好受的。你如今能出来,也是造化。"
浣碧没有接话。她想起甄嬛那双总是含着忧愁的眼睛,想起她偶尔望向自己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难道...甄嬛也知道些什么?
"云昭?"郭络罗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今日怎么总是走神?"
浣碧勉强一笑:"许是昨夜没睡好。姐姐别见怪。"
郭络罗氏关切地看着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些信...你且收好。但切记,万不可让旁人知道。"
浣碧郑重地点头:"姐姐放心,我省得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多是围绕着温舒的婚事。浣碧强打精神,为郭络罗氏出了不少主意,从嫁衣的样式到喜宴的安排,事无巨细。
"难怪从前熹贵妃是那般倚重你。"郭络罗氏赞叹道,"你心思这般细腻,连喜饼用什么馅料都想到了。"
浣碧垂下眼帘:"不过是见得多了罢了。"她想起在宫中见过的那些盛大婚礼,想起那些表面光鲜背后却满是算计的联姻。
温舒能得这样一门单纯的好亲事,确实是难得的福气。
日头西斜时,浣碧起身告辞。
郭络罗氏亲自送她到正门,临别时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的姐姐。"
郭络罗氏瞥着在府门口跟站桩柱子一样的果郡王,还真是——
这番眼巴巴地瞧着云昭的模样,倒是和从前她家王爷年轻的时候像。
打趣着她:“快些去吧,你家王爷都望眼欲穿了。再不走,或许还在敦亲王府站上一天了。”
浣碧眼眶一热,险些又落下泪来。
她用力点头,转身登上马车。
当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她终于让那些压抑了一整天的泪水肆意流淌。
就连允礼的存在都不能影响她的情绪波动了。
马车缓缓驶离敦亲王府,浣碧透过纱帘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朱红大门,心中百感交集。
她轻轻抚摸着藏在袖中的那些信,仿佛触摸到了自己从未知晓的过去。
"乔家..."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姓氏,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现在,她知道了自己是谁。
相继无话,即使是允礼握着她的手。云昭只当是看不见似的,忽略过去。
马车转过街角,敦亲王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浣碧擦干眼泪,挺直了脊背。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将带着这个秘密继续,直到有一天,能为乔家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