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浣碧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那方绣着淡紫色小花的丝帕已经被她揉得皱皱巴巴。偏殿里的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朱红色的宫墙上，像一只被困的蝶。
"苏公公，皇上今日真的会召见我吗？"浣碧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焦虑。
苏培盛端着拂尘，脸上的笑容像是刻上去的一般纹丝不变："福晋且再等等，万岁爷处理完西北军报，自然会召见您。"
浣碧抿了抿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从昨日申时入宫到现在，她已经等了整整六个时辰。这不合规矩——一个王爷的福晋，怎会在乾清宫过夜？更蹊跷的是，允礼为何至今未来寻她？
"苏公公，"浣碧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王爷可知我在宫中？"
苏培盛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果郡王奉旨去河北巡视，怕是还不知道福晋入宫的事。"
"河北？"浣碧心头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一早。"苏培盛微微躬身，"万岁爷亲自下的旨意。"
浣碧的背脊一阵发凉。太巧了，允礼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被传召入宫。这绝非偶然。
与此同时，乾清宫正殿内，雍正正执朱笔批阅奏折，烛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峻。
"她可问了什么？"皇帝头也不抬地问道。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回万岁爷，浣碧福晋问了三次何时能见您，方才又问起果郡王是否知道她入宫的事。"
雍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个机灵的。继续晾着，朕倒要看看，乔家的女儿能有多沉得住气。"
"万岁爷高明。"苏培盛谄媚地笑道，"这福晋虽不及熹贵妃聪慧，但胜在心思细腻。果郡王待她情深义重，若能为万岁爷所用..."
"棋子要用在刀刃上。"雍正搁下朱笔，眼神锐利如刀，"允礼近来与老八走得太近，朕不得不防。这钮祜禄氏若识相，便是朕安插在果郡王府最好的眼线。若是不识相..."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苏培盛会意，低声道："万岁爷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妥当。云福晋入宫的消息，绝不会传到果郡王耳中。"
雍正满意地点点头："去告诉她，朕今夜必会见她。另外..."他沉吟片刻，"把乔太傅当年教导朕的那番话，找个机会透露给她。"
"老奴明白。"苏培盛躬身退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偏殿内，浣碧正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允礼去河北巡视，为何不告知她？
皇上又为何突然传召？这一切都透着诡异。她想起姐姐甄嬛曾经的告诫：宫中每一步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福晋。"苏培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万岁爷说了，今夜必会召见您。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浣碧警觉地问道。
苏培盛叹了口气："万岁爷近来心情不佳，昨儿个还提起乔太傅当年教导的'为君者不可失信于人'的道理。福晋见了万岁爷，可要小心应对啊。"
浣碧心头猛地一跳。乔太傅？失信于人？这是什么意思？她强自镇定道："多谢公公提点。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提起乔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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