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苏培盛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昨儿个万岁爷翻看旧日笔记，看到乔太傅的教诲，感慨良多啊。"
浣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乔太傅曾是雍正和允礼共同的老师，而"失信于人"这句话，莫不是在暗示允礼做了什么让皇帝不满的事？又或者...是在警告她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浣碧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烤。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殿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皇上驾到——"
浣碧慌忙跪下，额头触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清冷气息。
"平身。"雍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浣碧缓缓抬头，正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那眼神让她想起猎鹰盯着兔子的神情——冷静、残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知道朕为何召你入宫吗？"雍正开门见山。
浣碧心跳如鼓："臣妾愚钝，请皇上明示。"
雍正轻笑一声，踱步到窗前，背对着她："乔太傅曾教导朕，为君者不可失信于人。朕一直谨记于心。"
他忽然转身，目光如电，"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
浣碧的膝盖一软，险些再次跪下："臣妾...不知。"
"'但为臣者，更不可欺君罔上'。"雍正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浣碧心上。
"皇上..."浣碧的声音细如蚊呐。
"允礼待你如何？"雍正突然话锋一转。
浣碧一怔，随即答道："王爷待臣妾极好。"
"是吗？"雍正冷笑，"那他可曾告诉你，他与老八密会之事？"
浣碧瞳孔骤缩。允礼与八王爷？这怎么可能？她强自镇定道："臣妾不知皇上所言何事。王爷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
"够了！"雍正厉声打断，"朕今日叫你来，不是听你为允礼辩解的。"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浣碧，"朕给你两条路：一，做朕的眼睛，替朕看着允礼的一举一动；二..."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熹贵妃能在甘露寺出家为尼，你可没那个福分。"
浣碧如坠冰窟，浑身发抖。原来如此！皇上是要她背叛允礼，做他的眼线！而允礼被派往河北，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皇上，"浣碧鼓起勇气抬头，"臣妾不过是个深闺妇人，不懂朝政大事。王爷若有错处，还请皇上明察..."
"苏培盛！"雍正突然喝道。
老太监应声而入："奴才在。"
"告诉云福晋，果郡王现在何处？"
苏培盛躬身道："回万岁爷，果郡王奉旨前往河北巡视，此刻应在保定府。"
雍正冷笑："是吗？那为何朕的探子回报，说在城西的醉仙楼见到了果郡王？"
浣碧脑中轰然作响。允礼没去河北？他在京城？这不可能！除非...除非皇上在试探她！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雍正锐利的目光。
电光火石间，浣碧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个局！从传召她入宫，到透露允礼与八王爷的关系，再到声称允礼抗旨不遵...皇上是在逼她站队！
浣碧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皇上明鉴，若王爷真如皇上所言抗旨不遵，臣妾愿以死谢罪。但臣妾相信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殿内一片死寂。雍正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女子。良久，他突然大笑："好！好一个忠贞不二的乔家女！难怪允礼对你如此倾心。"
浣碧不敢抬头，只听得皇帝继续道："苏培盛，你来说说，朕该如何处置这样一个既聪明又忠心的女子？"
苏培盛眼珠一转，谄笑道："万岁爷，云福晋如此品性，实属难得。不如..."
"不如留在宫中，陪朕说说话如何？"雍正突然接话道，语气轻佻得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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