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昕突然咿呀着爬过来，胖手指戳向肚兜上的血眼。
允礼猛地抱起孩子，将脸埋进他带着奶香的颈窝。前世在甄嬛面前饮毒酒时……
弘昕懵懂地抓他的衣袖。
晨光微熹时，允礼已换好衣裳。
浣碧替他系领扣时，发现他喉结处有道结痂的咬痕——那是三日前弘昕长牙时无意留下的。"今日十嫂要来给弘昕试周岁礼服。"她故意高声说给窗外探听的太监听，"听说她带了江南新进的描金彩漆..."
允礼会意，将西北密折塞进袖中时，顺手把哈密瓜糖掰了一半搁在案上。
弘昕醒来后看到糖，跌跌撞撞爬到房门口，却只抓到父亲留在雪地里的一串脚印。那脚印很深，像刻意踩给某些人看的。
浣碧站在廊下摩挲着肚兜，忽然想起前世听闻允礼死讯那日，也是这般大雪纷飞。
怀里的弘昕却突然指着天空："阿！"——雪幕深处，有只苍鹰正掠过紫禁城的金顶。
养心殿的鎏金香炉里飘出诡异的青烟，雍正捻着新炼的"九转还魂丹"冷笑："贾士芳虽死，倒留了个好方子。"
张廷玉垂首盯着地上未干的血迹——那是半个时辰前试药太监吐的，皇上却视若无睹。
甄嬛捧着参汤进来时，正撞见皇上将丹药就着鹿血酒吞下。他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黄，脖颈处却浮着亢奋的潮红，龙袍下摆还沾着储秀宫新进汉女的胭脂。
"臣妾炖了..."
"放那儿吧。"雍正打断她，突然抓起本奏折砸向殿柱，"年羹尧的旧部又在西北生事！"纸页纷飞间露出弘历工整的批注，朱砂御笔却狠狠划了个叉。
永寿宫宫的晨省比往日迟了半个时辰。端妃抚着翡翠念珠慢条斯理道："昨日齐妃妹妹协理秀女初选，倒把汉军旗的留了七八个。"话音未落，敬妃已轻笑出声："可不是？听说都是照着华妃当年模样挑的。"
甄嬛指尖掐进掌心。
前世此时她早独掌六宫，如今却连内务府的茶叶份例都要与四妃共商。
最棘手的莫过于安陵容——雍正不知何时将她塞进了协理妃位，此刻正用绢帕掩着唇咳嗽，腕间金镶玉镯子叮当作响，分明是年世兰的旧物。
"熹贵妃。"雍正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众妃慌忙跪倒。皇上却只盯着甄嬛："弘昕的生辰岁礼单，朕瞧着还缺对和田玉麒麟？"
上书房窗棂投下的光栅里，弘历第三次重写《治国策》的结语。
墨汁晕染了宣纸，像极了他昨夜偷看到的丹药渣——皇阿玛近来咳血，却偏要召幸那些江南瘦马。
"四哥又挨训了？"五阿哥弘昼叼着草茎晃进来，"要我说，你不如学我斗蛐蛐..."话音戛然而止。
窗外传来弘昕脆生生的笑。
雍正正弯腰让弘昕骑在肩上摘海棠，那株树去年还因弘昼碰落花瓣被罚跪三个时辰。
槿汐匆匆赶来时，甄嬛正撕碎浣碧的密信。
信上说乔引娣临终前见过皇上，而弘昕的眉眼...浣碧在信纸边缘补了句："阿晋发现圆明园丹房用的铅汞，与当年毒杀果郡王的砒霜同源。"
暴雨夜，养心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培盛哆嗦着来报："皇上梦魇，喊着...纯元皇后的闺名。"
甄嬛披衣赶去，却见雍正赤脚站在丹炉前，手中攥着弘昕的小肚兜。
"朕梦见她抱着孩子..."皇帝眼底猩红一片，"你说，弘昕会不会是..."
"皇上慎言！"甄嬛猛地跪下，金护甲划破掌心，"果郡王尸骨未寒啊！"
雷光劈亮半张龙案，露出压在最底下的密折——那是年羹尧旧部联名上奏，称在西北见过与允礼七分相似的游方僧人。
重阳家宴上，雍正破例让弘昕坐在御座旁。孩子抓着朝帽上的东珠玩耍时，他突然问："弘昕可愿天天见皇伯伯？"满殿死寂中，安陵容的茶盏"当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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