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的春闱格外热闹。
年羹尧骑着青骢马入京时,身后那顶藕荷色软轿在贡院街拐角处被风掀起轿帘,露出半张芙蓉面。
康熙的御驾缓缓驶过贡院街,春日的阳光透过轿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得他指尖的玉扳指泛着温润的光。
康熙帝从明黄轿辇中瞥见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指尖在膝头轻轻一叩。
忽然,一阵微风掀起街角那顶藕荷色软轿的帘子,轿中女子半张芙蓉面一闪而过——杏眸含水,朱唇微抿,发间金凤步摇随着轿身轻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梁九功”帝王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奴才在。”
“去查查,那是谁家的姑娘。”
梁九功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只见那轿子旁,一位年轻男子正勒马回身,俯身对轿中人说了什么。
轿帘微动,隐约可见那女子拽着男子的袖角,娇嗔地晃了晃,方才还端庄矜持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娇憨。
"梁九功。"帝王的声音混在銮铃声中,"去查查年家。"
此刻年世兰正拽着兄长的袖角撒娇:"二哥定要考个状元回来!"十指划过织锦料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浑然不知自己发间那支累丝金凤步摇,已随着这个动作将影子投在了宫墙之上。
三日后,梁九功呈上密折。
养心殿的案头多了份密折。康熙展开洒金宣纸,墨迹记载着:年遐龄之女,年十四,擅琵琶,性娇纵。最末一行小楷写着"待字闺中"四字,朱砂御笔在旁圈出浅浅红痕。
"倒是个妙人。"帝王抚过腰间玉佩,想起那日在茶楼偶见的情形。
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这副模样……格外鲜活。
年家小姐对着掌柜颐指气使要新到的碧螺春,转眼见着兄长进门,立刻变作温婉模样奉茶。
窗棂漏下的光影里,她耳坠上的珍珠随着表情变换忽明忽暗。
梁九功躬身递上新的消息:"年小姐今日在隆福寺上香。"康熙忽然起身,象牙扇骨敲在太监肩头:"备常服。"
隆福寺古柏森森,香客往来不绝。
康熙换了一身靛蓝长衫,腰间悬着内造的羊脂玉牌,负手立于廊下,目光却始终落在不远处那道鹅黄身影上。
年世兰踮着脚尖去够枝头的玉兰,腕间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晃,金铃香囊叮当作响。她够不着,便蹙眉跺脚,娇声唤丫鬟:“青杏!快来帮我!”
年世兰正踮脚去够枝头开得最盛的玉兰。鹅黄裙裾扫过青砖,腕间翡翠镯子碰着香囊金铃叮当作响。忽听得身后清朗男声:"姑娘当心花露。"回头见是个着靛蓝长衫的公子,腰间悬着的羊脂玉牌却透着内造纹样。
"多谢公子。"她福身时不小心将绢帕遗落。康熙俯身拾起,嗅到帕角熏的苏合香——正是去年暹罗进贡的珍品。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钟楼传来悠长声响,惊起檐下栖鸽。
当夜,乾清宫的烛火燃至三更。
康熙倚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案上摆着梁九功新呈上的画像——画中女子立于桃树下回眸,裙角沾着三两花瓣,眉目如画,却又透着一股骄矜之气。
“年世兰……” 帝王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眸色渐深。
他想起白日里她遗落的那方帕子,想起她面对兄长时娇嗔的模样,想起她在茶楼里变脸如翻书的狡黠……
康熙用银刀挑开火漆封着的密信,里面详细记述着年世兰每日辰时必要丫鬟用玫瑰露净手,酉时定要听苏州评弹的习性。
"传年遐龄明日觐见。"帝王的声音惊飞了窗外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