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与她青梅竹马，虽无男女之情，却是她在这深宅大院里难得的知己。
他性子温和，最是淡泊名利，如今突然被外放，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备马！"
"小姐要去哪儿？"颂芝慌忙拦住她。
"乾清宫！"年世兰一把推开她，绛红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如烈焰，"我倒要问问皇上，凭什么动我的人！"
乾清宫前，侍卫长刀交错，寒光凛冽。
"年小姐，无诏不得入内......"
"滚开！"年世兰扬手一鞭，硬生生闯了进去。朱红的宫门在她身后轰然洞开，惊得满庭太监宫女纷纷跪地。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闻声抬头，就见一道红影挟着香风闯入。少女明艳不可方物，眼角却因怒意染上一抹薄红，衬得那双凤眸愈发凌厉。
"年世兰？"他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皇上为何外放宋越？"她劈头就问，连礼都不行。
满殿寂静，李德全吓得面如土色，差点晕过去。康熙却笑了，慢条斯理地搁下朱笔："年小姐这是来兴师问罪？"
"臣女不敢。"话是这么说，她却"唰"地抽出袖中圣旨，在满殿抽气声中，当众撕成两半！
碎帛纷扬如雪，落在蟠龙金砖上。
死寂。
康熙眯起眼，忽然低笑出声："好大的胆子。"他起身踱步而下，玄色龙袍扫过碎帛，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年小姐可知，撕毁圣旨当诛九族？"
"那皇上现在就下旨！"年世兰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凤凰，"反正宋越已经被外放，再多杀几个又何妨？"
康熙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他比她高许多，逼得她不得不仰视。龙涎香混着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看见他眼底跳动的暗火，心头莫名一颤。
"年世兰。"他拇指摩挲她唇角，声音低沉，"你拿什么跟朕谈条件？"
"我......"她呼吸微乱，却倔强地不肯退让。
"不如就拿这个。"康熙目光下移，突然扯下她腰间绣囊。
那是个缠枝莲纹的香囊，里头装着宋越送她的青梅——十年前他们初遇时，在年府后院摘的。
年世兰脸色骤变："还给我！"
康熙却将绣囊举高，看着她踮脚来抢的模样，忽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尖："想要？拿你自己来换。"
"你......"年世兰耳尖通红，心跳如擂，也不知是气是羞。
"三日后大选。"康熙退后一步，晃了晃绣囊，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朕在储秀宫等你。"说罢转身便走，留她一人站在满地碎帛中。
殿外忽起大风，吹得她衣袂翻飞。年世兰死死攥住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原来如此。
什么外放宋越，什么撕毁圣旨......根本就是请君入瓮！
"小姐......"颂芝战战兢兢地进来，却见自家主子忽然笑了。那笑容艳若桃李，却藏着刀光。
"备轿。"年世兰抚了抚鬓角，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回府更衣——本小姐要参选。"
三日后，储秀宫。
年世兰一袭月白旗装，在一众姹紫嫣红中素得扎眼。康熙高坐殿上，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腰间，唇角微勾。
"年世兰，留牌子。"
满殿哗然。按例汉军旗需复选三次，这分明是......
"谢皇上恩典。"她盈盈下拜，抬头时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康熙看清了，她说的是："你输了。"
当夜，李德全捧着锦盒匆匆进殿："皇上，年小姐送来的......"
盒中绣囊空空如也，底部却用金线绣着小小两行字：
"青梅已酿新酒"
"请君入瓮何如？"
康熙大笑，一把攥紧绣囊。好个年世兰，原来那日闯宫时，早将真正的青梅换成了......
他忽然嗅到指尖残留的酒香，眼底闪过一丝宠溺。
宋越江南外放的政令，三日后莫名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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