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假山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年姐姐好算计。"
如嫔摇着团扇转出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不过姐姐与其查粮草,不如查查岳钟琪将军与蒙古科尔沁部的往来书信。"
年世兰瞳孔骤缩。岳钟琪正是接替年羹尧西北兵权的人!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嫔凑近她耳边,呵气如兰:"意思是...姐姐的敌人,从来不是皇上。"说完,她翩然离去,留下年世兰站在原地,遍体生寒。
长乐宫的暗室里,年世兰对着烛火仔细阅读颂芝表哥偷抄来的记录。越看,她脸色越沉。
"果然有问题。"她指着其中一页,"去年腊月起,肃州大营每月多领了三百石粮,但兵员数目未变。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去哪了?"
小顺子低声道:"奴才还打听到一事。被屠的那个部落,原本是归顺了科尔沁亲王的..."
年世兰猛地站起:"科尔沁?那不是..."她想起如嫔的话,浑身发冷。德妃与科尔沁部联姻,是朝中公开的秘密。
"主子,现在怎么办?"
年世兰在暗室中来回踱步。证据指向疑似岳钟琪勾结蒙古人构陷年家,但贸然上奏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康熙对此事到底知道多少?
"去请梁九功。"她突然停下,"就说我病了,想求皇上赐御医。"
当夜,梁九功悄悄来到长乐宫。年世兰将发现和盘托出,只隐去了如嫔的提示。
梁九功听完,长叹一声:"主子娘娘,您这是把奴才往火坑里推啊。"
"梁公公,"年世兰取出一个锦盒,"这里面的东西,足够您养老了。我只问一句——皇上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吗?"
梁九功沉默良久,终于压低声音:"皇上...皇上近日密召过岳将军。"
年世兰如坠冰窟。难道康熙也参与其中?不,不可能。帝王要处置臣子,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除非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打压年家气焰,又清理西北军中异己。
"多谢公公。"她强自镇定,"还请公公转告皇上,就说年世兰知错了,愿闭门思过,静候圣裁。"
梁九功走后,年世兰瘫坐在椅上。她终于看清了这场博弈的全貌——康熙不是要毁灭年家,而是要年家彻底臣服。而她,就是最好的筹码。 三日后,年羹尧抵京,直接被关入刑部大牢。同日,年世兰卸去钗环,素衣跪在乾清宫前。
"万岁爷,主子娘娘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梁九功小心翼翼道。
康熙头也不抬:"让她跪着。"
"可这天眼看着要下雨..."
"啪"的一声,康熙摔了朱笔:"朕看你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梁九功扑通跪下:"奴才该死!只是...只是娘娘手里捧着个匣子,说是要给皇上的...认罪书。"
康熙眸光一闪:"拿进来。"
匣中并非认罪书,而是一本账册和几封密信。康熙翻看片刻,脸色越来越沉:"她从哪里得来的?"
"年主子说...是有人匿名送到长乐宫的。"
康熙冷笑:"好个年世兰,跟朕玩这套!"他起身大步走向殿外。
年世兰跪在台阶下,单薄素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见康熙出来,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罪在何处?"
"罪在..."她抬起头,雨水混着泪水滑落,"罪在明知有人构陷朝廷大将,却因私心不敢早报。罪在怀疑圣心,辜负皇恩。罪在...罪在忘了自己首先是皇上的妃嫔,然后才是年家的女儿。"
康熙凝视她良久,忽然伸手:"起来吧。"
年世兰没有动:"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说。"
"请皇上准臣妾...见兄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