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康熙的龙袍下摆已经湿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点了点头："准了。"
年世兰终于崩溃大哭。她知道，自己赌赢了——康熙这一点头，意味着年家还有转圜余地。
而她交出的那些证据，足以让背后布局的人万劫不复。
年世兰算是看明白了，她终于学会了如何既要做纯臣，又做孝女——那就是成为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刀。
刑部大牢的阴冷渗入骨髓，年世兰跟着狱卒穿过幽暗长廊，铁链声与呻吟声在石壁间回荡。
她拢了拢孔雀纹斗篷，指尖触到袖中硬物——那是康熙今早赐的玉簪，说是"戴着好看"。
"到了。"狱卒掏出钥匙，"娘娘抓紧时辰。"
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腐臭血腥气扑面而来。年世兰强忍作呕的冲动，望向角落那个蜷缩的身影——曾经威风凛凛的年大将军，如今像条病狗般被铁链锁在墙上，囚衣血迹斑斑。
"二哥..."她声音发颤。
年羹尧猛地抬头，乱发间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兰儿？"铁链哗啦作响，他挣扎着要起身，却扯到腿上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年世兰再忍不住，扑过去扶住兄长："他们竟敢对你用刑！"手指触到他后背黏腻的鞭伤，眼泪夺眶而出。
"皮肉伤罢了。"年羹尧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皇上让你来的？"
年世兰点头，从食盒底层取出金疮药。她动作轻柔地为兄长敷药，低声道："二哥，肃州的事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年羹尧眼神一凛，突然抓住她手腕："有人监听？"
"整个刑部都是皇上的耳目。"年世兰苦笑，"但有些话，非说不可。"
烛火噼啪一跳，照亮年羹尧狰狞的面容："岳钟琪那狗贼！他故意把归顺部落说成叛军，又在我酒中下药...等我清醒时，屠杀已成。"他拳头攥得咯咯响，"那些蒙古人尸体上，全是我军的箭矢！"
年世兰心头剧震。她早猜到有诈，却没想到如此歹毒："可有证据？"
"有。"年羹尧凑近她耳边，"我亲兵拼死带回一封岳贼与科尔沁亲王的密信，就藏在..."
话未说完，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年羹尧迅速躺回草堆，又变成奄奄一息的模样。
"年主子，"狱卒在门外催促，"时辰到了。"
年世兰急道："再容我片刻！"
"不行啊，李大人要来查狱..."
年羹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趁势将一团东西塞进妹妹袖中。
年世兰会意，高声哭道："二哥你保重..."转身时，那团带血的布帛已滑入她贴身小衣。
大牢阴影处，梁九功屏息静立。他身旁的刑部侍郎满头大汗，小声道："公公，年将军方才耳语的是..."
"嘘。"梁九功竖起手指。
牢房内，年世兰正为兄长斟茶："皇上说了，只要你认下治军不严之罪，他可网开一面。"
"认罪？"年羹尧冷笑，"年家世代忠烈，凭什么认这莫须有的罪！"
"就凭我们全家的命！"年世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二哥还不明白？皇上要的不是真相，是年家的膝盖！"
年羹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笑："我的娇蛮妹妹何时懂这些了？"他忽然凑近，"告诉你，西北大营七万儿郎只认年字旗！若皇上真要..."
"住口！"年世兰一把捂住他的嘴，脸色煞白。这话若被康熙听见，年家即刻满门抄斩！
年羹尧挣开她的手，眼神阴鸷："怕什么？隆科多大人手握先帝铁券，八爷党旧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