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梦里的情绪太过真实，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年世兰指尖的温度，以及璇嫔那句"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带来的刺痛。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该准备早朝了。"
雍正缓缓坐起身，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苏培盛，你说……人心，是不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苏培盛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雍正却不再多言，只是望着窗外的晨曦，眸色深沉。
——梦里的年世兰爱他，可现实里的年世兰，早已不在。
——梦里的璇嫔心悦皇阿玛，可现实里的璇嫔……又到底爱谁？
他忽然很想再见她一面。
雍正猛然从梦中惊醒，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窗外仍是沉沉夜色，殿内烛火摇曳，映得龙帐上的金线微微闪烁。他下意识伸手抚向身侧，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年世兰不在。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梦里的年世兰，是他的侧福晋，娇艳明媚，满心满眼都是他。她不是因家族利益入府，而是真心实意地爱慕他。年羹尧也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权臣，而是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力。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他几乎不愿醒来。
可现实呢？
雍正缓缓坐起身，指尖抵着太阳穴，试图理清思绪。
——璇嫔怎么会心悦于皇阿玛？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在梦里，她该是爱着他的才对。
他闭了闭眼，梦里的画面仍清晰如昨——年世兰倚在他怀里，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柔声道："四爷，世兰这一生，只愿陪在您身边。"
可梦里里的年世兰，早已香消玉殒。
而璇嫔……
他想起今日早朝时，自己竟不由自主地盯着康熙瞧，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皇阿玛坐在龙椅上，威严深沉，而璇嫔站在殿侧，低眉顺目，偶尔抬眸望向康熙时，眼底竟似有柔情。
——她怎么会爱皇阿玛？
雍正攥紧了锦被，指节泛白。
他忽然想起，璇嫔入宫前，好像没有中选。她与梦里的年世兰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可如今，她竟对康熙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不该是这样的。
他猛地起身，唤道："苏培盛！"
苏培盛匆匆进来，躬身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雍正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去查查璇嫔入宫前的事，尤其是……她在年家时的事。"
苏培盛一愣，随即低头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待苏培盛退下后，雍正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思绪翻涌。
——若年世兰当年真的心悦于他，若年家真的为他所用，那如今的一切，会不会完全不同？
他忽然想起年羹尧被赐死前的那一幕。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跪在他面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皇上，臣……"
雍正当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道："年羹尧，你可知罪？"
年羹尧最终伏诛，年家满门倾覆。
而年世兰，也在冷宫中郁郁而终。
——若梦是真的，那现实又算什么？
他抬手按住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
翌日，雍正再次在下了早朝后见到了璇嫔。
她依旧站在殿侧，低眉顺眼，可这一次，他分明看到她偷偷抬眸，目光落在康熙身上时，唇角微微扬起。
——她真的爱皇阿玛？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退朝后，他独自在御花园中踱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璇嫔的宫苑附近。
远远地，他看到她坐在亭中，手中执笔，似是在作画。
他走近几步，看清了画上的内容——
——是康熙的侧影。
璇嫔画得极认真，眉眼间尽是柔情。
雍正站在暗处，眸色渐深。
——她不该是这样的。
他忽然想起梦里年世兰对他笑的模样，对他撒娇那样明媚，那样深情。
可现实里，璇嫔的心，却给了另一个人。
他缓缓转身，背影冷峻而孤寂。
——或许，梦终究只是梦。
——可为什么，他竟如此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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