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她手绘小像的那面朝上，还被细心垫了块明黄绸帕。
这一走神，脚下罗袜踩到了地毯接缝处。年世兰身子一歪，画箱里的玻璃颜料瓶叮当作响。她慌忙稳住身形，却见康熙的肩背明显僵了一瞬。
"万..."她刚想开口，突然改了主意，猛地往前一扑——
手腕在半空就被攥住。康熙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就着她前倾的力道一拽，年世兰整个人跌进龙椅里。画箱哐当落地，几管颜料滚到奏折堆上，孔雀蓝染花了某份请安折的边角。
"朕当是哪个小贼。"康熙扣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拇指正好按在那枚蟠龙佩的凸纹上，"原来是只偷食的馋猫。"他说着凑近她唇边嗅了嗅，"豌豆黄？"
年世兰耳根发烫，却还强撑着扬起下巴："臣妾是来作画的，皇上金口玉言..."话未说完，唇上一热，康熙竟直接舔去了她嘴角残留的点心渣。
"画朕？"康熙低笑，另一只手从案头拿起本册子，"那这些是什么？"
翻开的页面上全是年世兰练笔的速写，有康熙执棋沉思的侧脸，有他骑马时绷紧的下颌线，甚至还有张他午睡时微敞的领口。
年世兰顿时慌了："这...这是..."她明明把这些练习稿都锁在妆奁暗格里的！
"画得不错。"康熙突然扣住她后颈，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是漏了处要紧的。"他带着她的手抚上自己喉结，"这里，有颗小痣。"
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年世兰指尖发颤，刚要辩解，唇舌就被堵了个严实。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康熙咬着她下唇慢慢厮磨，直到她呜咽着攥住他衣襟才略松开些。
"朕允你画。"康熙抵着她额头喘息，突然将人打横抱起，"不过得换个地方。"
年世兰天旋地转间只看见他踢开了内殿的紫檀木门，最后入眼的是满地凌乱的奏折，和她那幅被压在砚台下的小像。
颂芝在殿外急得团团转时，忽听得里头传来年世兰又羞又恼的喊声："万岁爷！说好作画的...唔！"后半句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已经是老油条的梁九功淡定地拦住要冲进去的颂芝："颂芝姑娘别着急，万岁爷这是在...咳，教娘娘画工笔呢。"
鎏金狻猊香炉里，新添的龙涎香氤氲出袅袅青烟。
年世兰跪坐在黄花梨画案前，雪青缎子旗装的袖口被挽起两折，露出皓腕上翡翠镯子随着运笔轻轻晃动。
身后康熙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握笔要虚。"康熙的大手覆在她手背上，带着她蘸了赭石色，"工笔画讲究骨法用笔，你这西洋画法学得太野。"他手腕微沉，笔尖在熟宣上勾出流畅的弧线，正是年世兰侧脸的轮廓。
年世兰屏住呼吸。康熙的指尖有层薄茧，摩挲着她虎口时带着酥麻的痒。
笔锋转折间，他忽然带着她的手往回收了收："此处要藏锋，像你昨日在御花园转身时，裙角扫过海棠枝的模样。"
"皇上看得真仔细..."年世兰耳尖发烫，余光瞥见案头那幅未干的小像。
画中她拈着朵半开的芍药，唇畔笑意比花还艳三分。原来他早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眼里。
康熙低笑，另取了支狼毫蘸墨："西洋画重形似，国画要求神韵。
"笔尖悬在纸上三寸，突然落笔如飞，寥寥数笔就勾出她灵动的眼波，"譬如你此刻眼神，七分羞三分恼，西洋人哪懂得这般妙处？"
年世兰刚要反驳，忽觉鬓边一凉。康熙不知何时摘了她发间的蝴蝶步摇，正用笔尖点着金粉往画上添饰："那日你戴着这个在梅林扑蝶，金翅颤得朕心都乱了。"
画案上的西洋怀表嘀嗒作响，与更漏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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